氤氳雲霧繚繞之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坐落在虛無縹緲之間,窮盡奢華的大殿內卻隻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坐在一隻石椅之上。
那卻並非是高高在上的主座,大殿頂端象征著最高權力的王座上空空如也。
而在他身側,另外兩隻製式近乎一致的石椅上卻不見人影,唯有他一人端著半杯陳年佳釀,獨自品酌。
抬頭望了一眼左側立於白玉石台上一隻傾倒的天平,他無奈搖了搖頭,目光隨即又瞥向了右邊,隻見在清澈的水池裏竟然浮現出了一副畫麵,荒蕪的大地之上裂開了巨大的深淵凹陷,一上一下兩道體型相差甚遠的身影相互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
頓時,他的眼神凝重了幾絲,輕聲歎道:“宿命中注定的相逢終於開始了嗎?隻希望,這一次,千萬不要讓我失望。留給你的機會,留給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
劇烈的毀滅炙熱噴發而至,風韌再也沒有餘暇去思索任何問題,也根本來不及再次示警他人,隻是本能地抬起左手中疊在一起握住的雙劍橫於身前一擋,同時盡可能全力振動十翼朝著深淵邊緣處飛掠而去。
然而,那一擊的恐怖比它之前蓄勢時的波動要洶湧上百倍,掃射劃過天穹的那柱赤焰根本勢不可擋,在它麵前,任何的躲避與抵擋似乎隻是徒勞而已。直到這一刻,人們才真正認知到了自己的渺小,才終究清楚自以為的強大不過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鮮紅色沾染長空,就好像是無數鮮血凝為雲彩在飄蕩。
炙熱呼嘯席卷,斷絕一切生命的殘忍在無情收割著一道道鮮活的生命,無論是不甘或者恐慌,近乎所有的神情都在那一瞬間凝固,定格為永恒。
破碎,凋零,一切化為灰燼。
過了許久,一絲微風拂過,淡淡的清涼根本無法驅除還殘留在空中的滾燙,卻是吹落了風韌額角邊的一滴汗水。
他的手在顫抖,握緊劍柄的五指似乎已經與其融為一體,根本無法鬆開。右臂上,衣衫盡毀,經脈突兀的肌膚表麵片片焦黑。但在他攤開的五指之間,一圈圈淡色的符文輕輕轉動,卻是令炙熱褪去。
電光石火之中,風韌下意識發動的森羅萬象救了他一命。不然的話,以他第一個被正麵擊中的位置而言,最為狂暴的力量足以將這副重生的軀體毀為灰燼。
然而,其餘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除去霍雲與軒轅浮屠尚有自保之力外,結成陣法的宗門弟子與長老傷亡超過九成,隻有一些最先退出了深淵邊緣位置的負傷者幸免於難,僥幸存活的寥寥無幾。
唯一算得上不幸中的萬幸的便是,風韌在幸存者的身影中看到了銀月心,不由心裏難得浮現出一抹驚喜。
然而,那樣的喜悅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存在不了多久。
吼!
凶殘的嘶吼聲顫栗蒼穹,巨大的軀體終於爬上了深淵,粗壯的四足重重踏在荒蕪大地之上,軀體前端聳立的人形上半身六臂舞動,最頂端赫然是一顆猙獰頭顱。而在那頭顱的正中,之前被風韌雙劍斬開的血痕已然合攏,半道人影立於其上。
不錯,隻有半道。因為那人的腰部以下已經沒入到魔物的傷痕血肉中,似乎與之融為一體,暴露在外的上半身衣裳盡無,在他逐漸膨脹並且開始充斥著棕紅色的胸膛之上,一道幽深的劍痕觸目驚心。
淩亂飄舞的頭發之下,臉龐略微扭曲,圓瞪的雙眼中慍色濃鬱,而且還帶著一絲戲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