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罡崛連人帶馬都是渾身一顫,抖動的重鎧發出錚錚嗡鳴,他怒聲一喝:“雷納爾,你瘋了嗎?”
“我很清醒,這幾百年來昏昏厥厥,也終於今日才徹底清醒了!”雷納爾揚聲一喝,劍指城牆上策馬而立的罡崛:“亞蒂摩爾容不下我血族,那麼我又何須繼續給他賣命?我們血族追求的隻是生存,而不是稱霸,他的妄想,恕我無法認同!罡崛,若你今日要阻我,那麼這麼年來的交情,就此斷絕。”
這一次出發前亞蒂摩爾的態度已經讓雷納爾清楚,那股猜疑不可能消除,無論此次終戰最後的勝負如何,血族都會被他血洗清除。要麼作為頭陣隕落在戰場上,又或者慘勝之後在疲倦中被曾經的同僚所殘殺。
與其那樣坐以待斃,還不如就此放手一搏。當初與風韌的約定,雷納爾已然在心中否決。此時此刻起,別的無須再說,血族已與人類共存亡。
鐺!鐺!鐺!鐺!
旋動手中方天戟震開孫勁鬆的雙槍以及風輕柔的雙劍,罡崛望著雷納爾狠狠一喝:“竟然你決意選擇了這群無用的人類,那麼我也無話可說。隻希望,等一會別後悔。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會給你留具全屍的!”
話音落時,霍雲淩空一刀劈落正中他橫起的戟杆上,強橫的勁風卷動壓迫,早已累累創痕的城牆不堪重負,罡崛座下夢魘戰馬四隻鐵蹄一同陷入破碎的地板之中。
另一側,孫勁鬆一腳踏在女牆側麵,縱身而起,手中雙槍同時鑽動,一上一下分別刺向罡崛的咽喉與小腹,動作迅疾如電。
與此同時,風輕柔矮身一竄,從兩騎幽暗統領橫掃的長槍下近乎是貼著冰冷槍刃掠過,嬌軀一扭直接逼近到了罡崛的腳下,雙劍一開橫斬,攻擊的目標不是罡崛,而是他座下夢魘戰馬的四隻鐵蹄。
同一時間三名強者出手圍攻,剛剛與雷納爾對喝完的罡崛正好胸中一團燥熱氣息翻滾上湧,順勢從口中吼出,嘹亮的咆哮瞬間一顫周圍空間,手中猩紅方天戟順勢挑動震開霍雲,而後下劃一蕩,凶悍的勁力在半空中凝為一弧赤虹,轟然一爆。
乒!乒!
雙槍敗陣,孫勁鬆往後一躍,右槍下壓點在另一騎幽暗統領上挑的槍尖之上,借助著反震之力再次騰身一縱,落在了遠處牆壁聳立之上。
而風輕柔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貼著地麵竄出的她身形一翻,幾乎如同畫麵回放般倒飛退去,而之前被躲開的那兩柄長槍轉了方向再次交叉合擊向下一刺。
當她反應過來之時,尖銳寒意已至臉前,幾乎可以嗅到上麵的濃鬱金屬氣息。
也就在這一瞬間,另一股凜冽森冷驟然灑落,淺淺的冰藍色霧影縈繞四周,一切的動作都好似遲緩許多,唯有一抹飛掠的劍光無匹迅疾,刹那之間削過兩騎幽暗統領,當那道白裙藍發的倩影堪堪落地之刻,兩聲裂帛聲驚起,劃動的雙槍不由各自一偏,從風輕柔身側擦過,雖然驚險,卻是毫發無傷。
順勢翻身騰起,掠身而過時,風輕柔出手相助的沈月寒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雙劍一突抵住一騎抽槍反手一掃,同時飛起一腳踏在了另一騎的肩頭上,龍魂一脈世代相傳的龍象之力透過經脈肆意爆發,竟然將那名幽暗族統領從座騎上硬生生掀翻,朝著牆壁外側墜落而去。
嘭!
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幽暗族統領,縱使被一腳踹飛,他同樣倉促中抬手一按抓在了牆壁上,而後發力一壓,借力再次騰起,另一隻手則是按在了腰間戰刀的刀柄之上,運勁一抽。
隻可惜,一隻小腳卻是搶先一步踩在了刀柄末端全力一踏,阻止幽暗統領出刀的同時,欺身而上的蘭瑾手中短刀一合,一柄雙刃巨鐮瞬間揚起在狂風中,猙獰的鋸齒利刃猛然一砸劈下。
乒!
這一擊之下,雖然不足以破開幽暗族統領重鎧的防禦,但是也能夠將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想要上竄的勁力化去,重新墜落下城牆。
不過由此一來,蘭瑾腳下的壓製也是隨之消除,那名幽暗族統領順勢出刀,戰刀的寒光閃爍之時,他也是仰頭望見了上方女子臉上的一抹寒意,以及……她嘴角邊輕輕挽起的戲虐獰笑。
直到此刻,他才反應過來往下一俯望去,耳邊被巨物破土的轟鳴聲說所充斥,之間城下大地之上泥土翻開已是裂開了一道巨大深淵,無數布滿毒刺的暗紫色蔓藤蠕動中,正中的一朵潔白的花朵瞬間綻放,然而中間攢動的一根根纖細花蕾卻好似一顆顆劇毒的獠牙,上挑一刺。
霎時間,幽暗族統領下墜的軀體被十餘支花蕾貫穿,之前堅不可摧的重鎧此刻卻是如同不存在一樣,還在顫抖的手臂緩緩抬起掌中的戰刀還欲掙紮,然而眨眼之間,他所能夠看到的隻有自己光禿禿的半截斷臂,五六條劇毒蔓藤在上空扭動,而後尖銳頂端聚集朝下,狠狠一刺,進而攪動一扯。
殘缺的屍塊與被腐蝕的重鎧一同灑落在大地上,潔白的花瓣沾染上一絲絲汙血,很快就被一層淡色猩紅所覆蓋,顯得更加妖異。
“冰冷之火,焚天滅世!”
蘭瑾懸浮在半空冷冷一喝,雙刃巨鐮指向下方,那裏是無數正在與攪動的劇毒蔓藤所激戰中的幽暗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