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二叔不問你就是,為什麼要哭呢。”裴俊恩想將裴尚萱的身子摟過來,不過中間還隔了東西不方便,隻能伸手替她抹去眼淚。

冰涼的淚水浸在手心有種發燙的感覺,裴俊恩隨著侄女的哭泣聲心緒起伏著,也跟著她一同難過,因為人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更何況是將裴尚萱放在心底嗬護的他,隻是裴俊恩哭不出來,許多年前就沒了眼淚。雖然心中有沉痛,卻不能靠淚水來發泄,良久拍了拍侄女的肩膀,“你要是覺得不舒暢,今天可以不必出海,就呆在家裏休息。二叔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裴尚萱搖搖頭,漂亮的眼瞳裏還閃著淚花,“我隻是想到父母才傷心,現在沒事了。二叔,還是去吧?”

“嗯,那好吧。來,擦擦眼淚。”裴俊恩遞了紙巾過去,隨後才開車。

裴尚萱則在旁邊安靜地坐著,大約半個小時後才來到海邊。巷口處泊著幾艘大船,船上堆著滿滿的貨物,由裴俊恩的合作夥伴何永剛托運到賣家,或者是出口。一來一回能賺個幾萬私單,當然隻要不撞上條子的話。

而裴俊恩隻管發貨還是不發貨,什麼時間發,總之在這方麵他有鷹一樣銳利的眼神和敏感的嗅覺,知道什麼時候對自己有利,至今為止沒有出過意外。

上大學之前,裴尚萱很喜歡到海邊來,看著二叔英武地指揮手下發貨她覺得好崇拜。除此之外,看著輪船發出‘嗚嗚’的鳴聲離開巷口也是一件趣事,海水會分成兩組,白色的浪花嘩嘩地在下流淌。

“裴先生,你來了?”何永剛就是上次教杜若溪跳舞的那個,外表看起來似儒生,其實也很有手段。看見車裏下了兩個人影,就知道是裴俊恩與裴大小姐。

旁邊有人遞了卷煙過來,被裴俊恩拒絕了,隨後問了幾個常見的問題,譬如出行順不順利,下一單貨發在哪裏?

手下的人答了,裴俊恩則不動聲色的點頭。看似表現尋常,實則在觀察著什麼。裴尚萱默默地站在旁邊,白色的連衣裙配上別致的遮陽帽,身影在巷口處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長發被海風吹拂,呼啦啦卷在後麵,裙裾裹著修長的腿,恬靜而美好。船上的人都在上上下下地搬運東西,沒有一個人敢跟裴尚萱搭話。

因為這好像是裴俊恩不成文的規定,誰也不準招惹萱萱,包括擁有獨立資產的何永剛也不例外。有二叔的保護,裴尚萱走到哪裏都是寂寞的,沒有人能夠聆聽她真實的聲音,但在外她又必須做出知書達理的樣子。

“離下一單還有一個小時,先送我跟萱萱去對麵島上吧。”裴俊恩發話道,隨後招呼侄女上船。

裴尚萱跟著二叔走向甲板,甲板很窄,兩者之間還有空隙,中間便是深不見底的海水。走在上麵十分不穩,裴俊恩伸手過來讓裴尚萱抓住他不要掉下去。

裴尚萱沒有猶豫,握住了讓她有安全感的大手,走過甲板後才放下了。這種感覺十分奇異,明明二叔就是她的親人,可為什麼她還有別的情緒在裏麵?

“過來到這邊,馬上要開船了。”裴俊恩拉著侄女上狹窄的樓道,一路上都小心庇護,直到頂端。

起初裴尚萱還感覺不習慣,不過漸漸地也適應了。二人來到船艙第三層的甲板上,兩頭都有欄杆,中間的部分是露天的。裴尚萱站在上麵,隻覺得天空更藍了,海水更清澈了。這種感覺讓人很空靈,仿佛投身於大海中。

“喜不喜歡這個地方?”

身後傳來問詢的聲音,裴尚萱回頭就見二叔略為滄桑的臉。在她認為‘滄桑’不是老的意思,而是一個人活到一定年紀自然而然有的韻味。二叔就是這樣,雖然不再年輕,卻有魄力,但又不是穆天淩那種霸道而震懾的魄力,反而似沉澱已久的藏酒。

二叔的意思是說大海吧?裴尚萱點點頭,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這時候忘記了心底的陰霾感到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