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玲出去之後,杜若溪還等待著父親說明杜若楠的實情,哪想他一句話都不說。反而跟她談論穆氏公司現在的境況。看來父親一早就知道她來的目的,接下來請求申請資金的話匣子很好打開,不過對方答不答應又是另一回事。

“聽說穆氏集團最近出現了危機,是這樣嗎?”杜德緯直言問道。

“隻是一點點資金周轉不靈,爸,我正想說……”杜若溪順勢開口,不料卻被父親伸手勢打住。

“你來是想找我借錢?”再說到關鍵問題上,穆哲銘向來隻認賬、不認人,絕對的公私分明。

杜若溪吞了口唾沫,回答地很艱難,“我是想先預支的,爸,這筆錢等穆氏公司到賬一定加倍償還。”

知道父親在這件事上不肯有絲毫放鬆,杜若溪盡量將話說得圓滿,事實上她也不知道穆氏這次能不能挺過難關,但她必須為了穆天淩借到這筆錢。

“你知道杜家現在有多難嗎?別說廠裏幾百個工人要吃飯,就是若楠的藥錢每天也要花上好幾百,照她這樣吃下去再富的家也會被她吃窮。現在別說資助別人,我倒是想有人來資助我。”杜德緯不太高興杜若溪站在外人的立場上找家裏人要錢,他話說得委婉,但是原則上是絕對不會給的。就是給杜若楠吃藥也覺得多餘,怎麼可能願意幫助穆天淩?何況,還是曾經在生意上威脅過他的人。他杜德緯不會落井下石,但也絕不會雪中送炭。

“爸!”杜若溪很為難,杜氏公司雖比不上穆氏集團幾萬人的工廠,但每天幾百元甚至幾千元的開銷還是頂的起的,不然杜家的名頭在商場也上不去。父親這樣謙虛地說,實則就是婉言拒絕的意思,杜若溪怎麼可能放棄這次借錢的機會?抿了抿唇繼而開口,“天淩之前不是資助了杜家兩百萬嗎?現在公司運轉正常了,能不能先調一筆出來?”

杜德緯麵色瞬間黑了,別說兩百萬,就是兩萬也不給。何況當初他是以杜若溪作了抵押了,既然賠了一個女兒進去,怎麼能做虧本的買賣?

“那兩百萬的現金早就花掉了,能留到今天你姐姐的病還是這種境況嗎?”杜德緯不想就這件事再跟杜若溪周旋下去,坦白告訴她,“如果是穆天淩讓你過來要回那筆錢,你可以直接告訴他沒有,並且他還要賠償你的青春損失費!”

“爸!”這一聲杜若溪喊得很委屈,父親這是真的將她當作商品交易了嗎?可她自己從來沒這樣認為,跟穆天淩是真心在一起的。盡管很寒心,她也隻能收回剛剛的話,“沒有的話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別的方法。”

杜德緯也不打算留她,不料丁婉玲一直在門口偷聽,見杜若溪是為借錢來的,正好拿話奚落她,“老爺,你聽到沒有?你養的好女兒胳膊肘隻會往外拐!就跟當年她媽一個德性!”

杜若溪很錯愕,很大程度上不願聽別人提起她逝去的母親,特別是從丁姨嘴裏出來的不好的話。可這時,對方分明似脫韁的野馬,不受任何阻攔,“當年她一心想嫁別人,最後懷著私欲才來到杜家。老爺,你要是不相信還可以去查一查她私下裏收藏的相冊和日記本。誰知道在你出差的時候有沒有跟那個人偷情?杜若溪是怎麼生下來的,最好先去驗血為證!”

杜若溪不知道從丁姨口中冒出的‘那個人’是誰,記憶中母親隻陪伴她到十二歲,這中間的過程一直很溫馨、美好。最起碼那時她還有個幸福的小家,吃穿用在當地都是最奢侈的條件。住的是兩層小洋樓、家裏有兩個照顧起居的女傭、她的房間被母親布置成漂亮的粉紅色,床頭放著爸爸寄給她的洋娃娃。

她小時候長得很可愛,母親會給她穿上美麗的公主裙、頭上係著絲帶蝴蝶結、抱著她坐在陽台上看夕陽。除周末外,她都要到遠處的私立學校上學,父親在做生意,並不是經常回來。

雖然看不到爸爸,可杜若溪也覺得那是她最美好的童年,因為母親對她很關愛,從來舍不得打罵她。十歲那年,她不小心剪壞一張相片,母親傷心地哭了。隨後,她才從女傭的議論聲中聽到父親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

母親長得很美麗、是標準的瓜子臉,穿上滾了邊的旗袍最是迷人,但她好像不太開心。即使是笑,也是溫柔地咧一咧嘴唇。杜若溪那時太小,不知道母親有沉重的心事,後來長大一點,才知道可能是因為父親長期不在家的緣故。

十歲之後,母親得了嚴重的抑鬱症,父親才從生意場上回來。但同時也帶回了丁姨和比她大一歲的杜若楠。

從此之後,杜若溪美麗的家園圖就此粉碎。即便是母親離世,她也從未見過‘那個男人’。所以,麵對丁婉玲的誣蔑,杜若溪很氣憤,但同時也覺得無言以對。

“夠了!婉玲,你給我住嘴!”對於杜德緯來說,得不到原配的真心是他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情,又怎麼能允許丁婉玲三番五次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