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洛汶笑著點了點頭,“畢竟白小侯已經不在人世了,她留下的東西非常有限,久而久之,市麵上自然會泛濫出假貨以次充好。當然,仿得太誇張的,隻要幾兩銀子就能拿下,我店裏的這一幅,是我爹上個月去越安,從一個熟客那裏花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因為仿得非常逼真,所以少於一百兩,我爹估計是不會出手的。不過……”
薑洛汶又接著道:“你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看出它是仿的,我隻能說,你確實有幾分本事。”
季如禎已經完全無話可說了,假貨都能賣出這麼高的價錢,那真貨咧?豈不是會賣到一個遙不可及的天價?
“還不知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季如禎。”
對方頓時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就是周良辰未過門的那個媳婦?”
季如禎笑著搖搖頭,“薑公子,你也太沒八卦精神了,不瞞你說,你消息已經過時了,因為就在幾天前,我們季家跟周家已經正式解除婚約了。”
“呃……”
季如禎很是自來熟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既然大家都是平陽城裏混的,難道你就沒聽說,我那前未婚夫,跟我表姐在破廟裏發生的那起風流韻事麼?”
薑洛汶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一個小姑娘家,言行舉止竟然像個男孩似的爽朗直率,他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因為骨子裏畢竟還存留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季如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她總是在毫無意識地情況下,用白珂玉的性子來與人相處,疏不知,做男人做了那麼多年,一時半會兒讓她像個小姑娘家擺出一副嬌滴滴、含羞帶怯的做派,她真的是很有些接受不能。
眼看著俊美如謫仙般的薑公子被自己豪爽的態度給折騰得有些不知所措,季如禎這才笑道:“我這個人性子比較大大咧咧,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薑公子別往心裏去。平陽城就這麼屁大點兒的地方,往後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若有什麼難處,隨時來找我就是……”
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人家薑公子可是異寶齋的少爺,而她季如禎不過就是住在貧民區中的窮鬼,兩人相差如此懸殊,對方怎麼可能會有求於自己呢。
於是急忙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有什麼難處,隨時來找你才是!”
說完,她發現自己這句話的問題更大了,這不是厚著臉皮逼著人家給自己當槍使嘛。
最後,季如禎無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薑公子,有些事情你懂的。那個,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做生意了,後會有期!”
說完,拎起一邊夥計已經打好的包裝,頭也不回地,抬腿就走了。
薑洛汶看著對方揚長而去的身影,唇邊不知為何,竟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往哪瞅呢,對,就說你呢!”
就在季如禎拎著給包子買的四寶準備打道回府之際,迎麵突然出現一夥人,帶頭的是一個歲數不大的俊俏少年,隻見對方身穿華衣,腳蹬短靴,手裏還提著一條漆黑的馬鞭。
仔細一瞧,季如禎立刻笑了。
“喲,這不是小高衙內麼。”
兩人上次在品香閣可是因為一碗炸醬麵而結下了緣分,順便,她還將心高氣傲的小高衙內,用非常惡俗的方式,給狠狠打擊了一頓。
此時見對方一臉怒容地走向自己,季如禎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喂喂,有話好說,何必帶著這麼多人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說起來,上次在品香閣吃了你一頓飯,我好像還欠了你一句謝謝呢。”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品香閣的那頓飯,小高衙內原本憤慨的臉,變得更加憤慨了。
他怒氣衝衝地指著季如禎,“臭丫頭,小爺我可是找你很久了,上次在品香閣被你狠狠耍了一頓,別以為我這次會輕易放過你。哼!連我高哲堯都敢捉弄,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煩了。說吧,你究竟想怎麼死?是剝皮拆苦斷四腳,還是乖乖舉手投降然後讓小爺把你扔牡丹湖裏喂鯊魚?”
季如禎一本正經道:“牡丹湖裏沒鯊魚!”
被反駁了的小高衙內梗著脖子,氣哼哼道:“誰說牡丹湖裏沒鯊魚的?那麼大一個湖,怎麼可能會沒魚?”
季如禎強忍著笑,“我沒說牡丹湖沒魚,隻是說牡丹湖裏沒鯊魚。”
“喂,你這就是在反駁我說的話了?”
季如禎吊著眼角看了他一眼,“我隻是在說出事實而已,你自己沒學問不要緊,不能把別人也當作是和你一樣沒學問,鯊魚是大海裏的動物,咱平陽城那個牡丹湖,不具備鯊魚生存的條件,所以我隻是在糾正你的錯誤觀念,免得你將錯就錯,鬧到別人麵前給自己徒增笑話。”
被深深鄙視了的小高衙內當場便氣得跳腳,他惡狠狠地指著季如禎瞪了她半晌,複又沒什麼底氣地轉身問自己身後那四個家丁打扮的隨從,壓低聲音小聲問,“牡丹湖裏真的沒鯊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