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禎衝對方微微一福,“正是小女子!”

薑天佑歎了口氣,“雖然我和你娘沒什麼交集,但她的為人,卻讓平陽城的老百姓眾口稱讚,沒想到她的女兒居然也這麼大了。不過,你剛剛說這幅畫是白小侯親手給你娘畫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瞞薑老爺,說起這件事,聽上去確實非常離奇。我娘沒去世前,經常會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四處遊走,機緣巧合之下,讓她在三年前,與白小侯在一艘客船上偶遇。那時候白小侯還沒有被人揭穿是女兒身,我娘說,放眼望去,那艘客船上,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風流俊雅,才華橫溢的白小侯了。”

借別人之身,順便誇一下前世的自己,應該不算是臭屁的行為。

於是,季如禎厚著臉皮繼續往下編,“由於白小侯也是做生意的,他和我娘便針對生意經,聊得很是忘乎所以,最後甚至還成為了忘年之交。”

眾人聽得嘖嘖稱奇,順便腦補了一下風韻猶存的徐清漪,與當時還是弱冠少年的白小侯之間,是否發生了一段不為人之的風流韻事。

“我娘知書達禮,深得白小侯青睞,兩人大有相見恨晚之勢,在臨別之時,白小侯決定送我娘一份禮物……”

說著,季如禎毫不愧疚地指著桌上的那幅畫,“就是這幅荷願了!至於為什麼沒有蓋上印章,是因為白小侯的印章,當時並沒有帶在身上,所以才在落款處簽下名字,以此代替。”

薑老爺和管事的聽得連連點頭,看上去對這個說法也是深信不疑。

沒想到一直沒怎麼發表過意見的薑洛汶卻開口道:“白小侯沒帶印章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隨身帶著畫紙這種東西?”

季如禎不慌不忙道:“薑公子,您忘了麼,我娘生前,在平陽城也是做生意的,而且好巧不巧,她賣的正是筆墨紙硯這類東西。當時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艘客船上,就是去外省上貨,所以當白小侯提出想送我娘一份禮物的時候,我娘才會自供畫紙,給白小侯使用啊。”

嘖!也不想想她季如禎前世是什麼人,心思通透,八麵玲瓏,豈是薑洛汶這種小屁孩三言兩語就能唬弄住的?

薑天佑插嘴道:“季姑娘,既然這幅畫是白小侯專門為你娘所畫,為何你現在卻要將它賣掉?”

來了這麼久,季如禎等的就是這句話。

“不瞞薑老爺,這幅畫原本被我娘視為傳家之寶,不過……”

她的神情中突然染上了一抹濃濃的愁緒,“您隻要稍微打聽一下,就該知道,我娘活著的時候,我和我弟弟的日子過得還算富足,自從她不幸過世,我們季家的房產和錢財,便全數落到我舅舅一家的手裏。原本我娘在世時還為我訂了一門親事,誰想到我那夫家竟是嫌貧愛富之人,見我姐弟二人無依無靠,便欺淩弱小,強迫我以小妾的身份進門不說,還逼著我將年幼的弟弟棄為乞丐。我不願做這等違背良心之事,夫家便在一怒之下解除婚約,以至於我和弟弟的生活拙襟見肘,幾乎難以度日。”

管事的吳老頭聽了這話,不由得微微歎氣,心底竟然對季如禎這可憐的小丫頭生出幾分同情之意。

薑天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說,因為你姐弟二人實在走投無路,所以才在萬不得已之下,將這幅畫拿來我這裏賣掉?”

季如禎忙不迭點頭,“若非家裏實在揭不開鍋,小女子又怎麼舍得將白小侯生前的這幅真跡,拱手讓人。誰都知道白小侯是我天聖王朝的風雲人物,即便後來揭穿她是女兒之身,但她在世間所創下的名氣,卻非其它人所能比擬。這樣一個要名氣有名氣,要地位有地位,要本事有本事的人,別說留她一幅畫,就算能得她一條用過的汗巾子,對世人來說,那也是要好好珍藏在家中的寶貝。可惜啊,我和我弟弟,恐怕是沒這個福氣了。”

薑天佑見她說得如此動情,便急急問道:“那麼這幅畫,你到底想賣多少銀子?”

季如禎立刻收起悲傷的情緒,擺出一副跟人談生意的精明麵孔,“薑老爺,既然您是做生意的,對市麵上的價值應該有所了解。白小侯的東西現在被炒到了什麼程度,你我心中都有一個大概。今日之所以會帶著這幅畫來到異寶齋,一則,我敬重薑老爺的為人;二則,偌大的平陽城,也隻有薑老爺才有這樣的財力。我並非是貪心之人,咱們就事論事,這幅畫,薑老爺您覺得它值一千兩銀子麼?”

當一千兩銀子這組數字被說出口時,異寶齋裏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