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老小外加幾個丫鬟仆役,裏裏外外十來口人,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包袱款款,浩浩蕩蕩的出現在將軍府的正廳之內。
老太太得知表侄子一家來了京城,顧不得婢女們的阻攔,穿上最體麵的衣裳,拄著她那隻引以為傲的拐杖,親自迎接表弟一家的到來。
偌大的正廳裏,老太太的表侄,表侄媳,還有表侄膝下的一雙兒女,正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季逍墨和季逍寒兩兄弟都沒在家,除了老太太之外,隻有大少奶奶苗氏幫著忙裏忙外,盡一家之主的責任,招待這些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遠房親戚。
“表姑母,這位就是您在信中提到的那個不會下蛋的大孫媳婦兒?”
開口講話的正是季老太太的表弟趙德勝,這人今年四十多歲,身穿一襲青色緞袍,身材圓胖臃腫,不說話的時候,有幾分土財主的架式,一開口說話,便在無形中顯露出幾分市景小民的愚昧之態。
按身份來算,苗氏不但是將軍府名正言順的大少奶奶,更是現任永平大將軍的將軍夫人。憑趙德勝這種一無官職,二無背景的人,敢對苗氏用這種口氣說話,那就是犯了天大的死罪。
可在趙德勝眼中,大少奶奶也好,將軍夫人也罷,不過就是一些虛無的身份。
他可是季老太太的表侄子,輩份比苗氏高了一級,苗氏見了他,該規規矩矩的給他下跪磕頭,叫一聲表叔才對,哪裏有他這個長輩對表侄女尊敬客氣的道理,所以說出口的話,既帶著三分高傲,又流露出七分嗤之以鼻。
在趙德勝看來,為夫家生不出兒子的女人,無論身份有多高貴,都該被扔進豬籠,直接沉江了事,誰樂意養一家不會下蛋的母雞啊。
趙德勝的話,在某種程度上取悅了季老太太。她一直看苗氏不順眼,翁氏以及逍勇、幽幽這一雙孫子孫女相繼離開將軍府後,她的日子過得更加是苦不堪言。
究其原因,都是季維禎那個混蛋做的孽。偏偏苗氏是個眼皮子淺的,見季維禎如今得了勢,死命巴結對方,早已經不將她這個老夫人放在眼裏。
她正愁沒辦法給這些害過她的人下絆子,不想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際,表侄子一家竟大張旗鼓進了京城。
人一旦有了仗勢,底氣自然也足了許多。
不理會苗氏那張瞬間陰鬱下來的臉,季老太太冷笑道:“可不就是那隻不會下蛋的大孫媳婦兒麼,打她嫁進咱們將軍府也有些日子了,每天好吃好喝的被人當成祖宗似的伺候著,偏偏那肚子就是不爭氣,這麼久了,也不知為將軍府生下後代,真真是操碎了我老太太的一顆心。”
趙德勝聞言,哈哈一笑,“姑母,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既然大侄子娶了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您為啥不給大侄子再添幾房妾室?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大侄子難道還打算在一隻不會下蛋的雞身上吊死嗎?”
趙德勝一口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聽在苗氏耳中,簡直刺耳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