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坤公公之前並沒有進任承霖的寢殿,一直在門口候著,所以被傳染的程度並不嚴重。
他深深地看了仁宗帝一眼,而後應了聲,便走了出去。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尤其是一些還沒被傳染的小宮女,以前見了他還行禮,現在恨不得跑的遠遠的。
被人奉承巴結慣了的他,在這樣的人間煉獄的時候,卻享受了難得的片刻寧靜。
他緩緩走出宮門,看著宮闈上的巨大牌匾,幾十年的深宮歲月,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而後又從他的眼底慢慢湮滅。
他穿的十分嚴實,就是為了防止身上的毒傳染給他人。穿過大街小巷,他終於來到了緊閉的武賢王府門前,腦海中突然閃過江子笙那雙清戾的眸子,緊抿的唇終於輕輕地鬆開。
而江子笙從宮裏一回來,便來到了地牢,審訊著武賢王府的一眾丫鬟,雖然她知道這龍袍是康靈藏到武賢王府的,但能夠這麼久不被發現,想來應該是有人做掩護,而這人,不用說就在這裏。
“你們或許想,明天武賢王府就倒下了,我江子笙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對嗎?”江子笙揮著手上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掃了他們麵色不一的眸子,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可惜,你們都錯了。就算明天武賢王府被抄家,你們也不會活過三更天。”
其中一個丫鬟聽到江子笙的話,手不由得一緊,將頭埋得更加低了些,生怕江子笙將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不過她這個丫鬟還是小看了江子笙的感知能力,就在她做出心虛的動作時,江子笙的眸子便銳利地鎖定了她。
“你抬起頭來。”江子笙直接捏起她的下巴,看到這張熟悉的臉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個小丫鬟正是她院子裏的,自江子笙來到武賢王府那一天,便伺候她梳妝打扮。雖然江子笙跟她並沒有說過幾句話,卻沒想到她這本本分分的人,原來是隻深不見底的老狐狸。
江子笙放下她的下巴,陰戾地笑了笑,“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我記得就在康靈來的第二天,我的簪子就不見了,那時問你,你還說不知道呢。”
小丫鬟驚訝於江子笙的記憶如此之好,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江子笙現在不過隻是在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根本不能對她怎麼樣。
“奴婢不知道世子妃所言何意。”小丫鬟驚恐地看了江子笙一眼,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一副委屈的樣子。
江子笙沒想到這小丫鬟還是個演技派,這神演技,臨危不懼,連她都忍不住要讚歎幾分了。可惜她不是導演,不會給她的表演加分,不僅如此,江子笙更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小丫鬟根本沒料到江子笙竟然對自己說打就打,立即便怔在當場,久久沒有回過神。
“若本世子妃沒有沒錯的話,你是叫林芝吧。”江子笙冷冽的勾起嘴角,輕輕一拍手,身後的鈴鐺便現出了身形。
鈴鐺剛一聽到江子笙的話,便去搜了林芝的房間,果然發現了巨大的收獲。
把一個熟悉的首飾盒丟在了地上,眾人一看,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這個首飾盒並不是江子笙的,而是丫鬟林芝的。而首飾盒裏麵有什麼,有江子笙的簪子,還有珠釵,甚至還有幾副耳環。
江子笙並不是一個多麼注重打扮的人,所以對自己的首飾除了經常帶的那幾副,其他的根本就沒有印象。可惜林芝當初偏偏偷了她最喜歡的玉簪,這讓她不由得起了個疑心。
林芝見事情敗露,知道不能善了,當下便改了口風,直接跪在了江子笙的麵前求饒。
“奴婢隻是一時糊塗起了貪念,求世子妃恕罪。但替康側妃掩護的事情,奴婢就是打死也不會做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林芝心裏極其的害怕,她知道江子笙一向心狠手辣,若是真的觸到了她的逆鱗,自己絕對死無全屍。
偷盜總比謀反的罪名來的輕。隻要她堅持說跟康靈沒有關係,江子笙也不會抓到她的把柄。
可事情真的會如她所願嗎?嗬嗬……她還真是太小看江子笙了。
隻見江子笙掃過這些首飾,最後直接停在了那根丟失已久的玉簪身上,拾到鼻尖,輕輕地嗅了嗅,很快便發現了端倪。她神色冷漠地看著林芝,咧開唇白的牙齒,“林芝,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真滿嘴胡言,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林芝心裏一緊,額頭上冷汗涔涔,嘴唇哆哆嗦嗦地,半晌都開不了口。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急匆匆走到地牢門口,“世子妃,廣坤公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