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帝聽完江子笙的話,又看了任承澤一眼,聲音比之前更為虛弱。“錦軒已死,這天下朕終是欠他的。”
江子笙陰冷冷地勾起唇角,慢悠悠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厲聲道:“錦軒雖已不再人世,但血脈未絕。”
仁宗帝倒沒想到江子笙肚子裏還有任錦軒的種,複雜的眸子流出了兩行濁淚。他苦笑一聲,終是寫下了那道歸還江山的聖旨。
當玉璽落在聖旨之上,仁宗帝也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所有的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太子,朕對不住你。”這是仁宗帝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空曠的大殿一片狼藉,仁宗帝的屍體已經回到了龍榻之上。殿中,手握著聖旨的江子笙與任承澤相對而立,他們四目相對,卻並未望盡對方的心底,如同交錯了時空。
任承澤眸子複雜地垂下,輕笑一聲,心底中的那塊巨石似乎落到了穀底。
“傻丫頭,你今後會很累的。”雖然江子笙沒有留仁宗帝的性命,但是他卻對她生不出本分恨意。他知道,這是他們欠武賢王府的。
“我知道。”江子笙握著聖旨眼中卻是一片清明,沒有一絲的野心。她心裏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群大雁從大殿的上空,留下了一陣陣悲哀的鳴叫,似乎在哀悼這個猜忌了一輩子的帝王。
“皇上駕崩!”
午時才過,這四個大字便從宮中一直傳到了宮外,逐漸向整個大玄蔓延……
一直晴朗烏雲的天空此刻突然變得雷電交加,風更是吹得戰旗獵獵作響。文武百官聽到這個消息之時皆是一陣,望著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皆不由地歎了一聲。
“這天真的變了。”
大雨終於磅礴而下,任承恩被定在華都城的城門之上,身體各處血跡斑斑。雨水落到他身上,在掉下之時便成了一朵一朵的血花。
軍心潰散的三萬夜國精兵在看到任承恩被掛上城門的那一刻,早已不戰而敗,四處奔逃。
丞相府也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月蓮才重新回到丞相府沒多久,便跟著丞相江炳坤一起進了天牢,當然還有氣焰盛高的江太夫人。
可憐的江炳坤還並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奮力地掙紮著,結果卻是挨了士兵的幾腳,肋骨都斷了好幾根。
“別動手動腳,老夫自己會走。”江炳坤作為一個混跡朝堂的奸臣,他心裏已經知道自己幫助任承恩的事情敗露,但還是有一些風骨存在。
可惜士兵並不將江炳坤的話放在眼裏,依舊三步一踹,兩步一踢。就連一把老骨頭的江太夫人都挨了好幾拳。
“兒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江太夫人此時還不知道江炳坤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江炳坤沒有說話,隻是將頭埋的低低的。成王敗寇,這一次他押錯寶了,隻能說是天意如此。
“兒啊,子笙現在是英王妃,又跟太子關係好,你讓她向太子求求情,太子一定會放過我們的。”江太夫人在這個時候終於想起,她還有一個好孫女。
江炳坤被江太夫人這麼一提醒,內心也有一些心動。但馬上又變得怒不可遏,今天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若不是江子笙那個混賬壞了任承恩的好事,怕是他現在又要加官進爵了。
“那個孽女,怎麼會幫我們,枉我養了她十六年。”江炳坤憤怒地握緊拳頭。
“兒啊,子笙雖然跟我們江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不是薄情之人,你還是讓她勸勸太子吧。難道你想娘這把老骨頭在這個地方活活折磨死?”江太夫人說著又猛地咳了幾聲。
江炳坤到底是個孝順的,雖然內心不太情願,但也不想讓自己的老娘受這個苦。又想到自己可能要被殺頭,當下也顧不得臉麵,塞了一錠金子給牢頭,讓他去通告江子笙一聲。
有錢能使鬼推磨,牢頭雖然知道江炳坤最誅九族,但想到他是江子笙的親生父親,便痛快的答應了。
江子笙還在大殿之中,聽完太監的通傳,冰冷的唇角稍稍向上勾起。
江炳坤啊,江炳坤,在臨死之前終於想到她了。她是不是該高興,自己的爹還沒有忘記她呢?
“你打算何時宣讀聖旨?”任承澤見江子笙雖然拿著聖旨卻沒有宣讀的意思,不由多問了一句。
“嗯……”江子笙凝起眉頭思索了下,而後直接將聖旨放到了懷中,勾唇一笑。“這個位置還是你先坐著吧,到時我想宣讀了自然會通知你。”
任承澤微微一愣,望著她嫵媚多情的笑容,久久沒有過神來。
“怎麼,以為我在開玩笑嗎?”江子笙在意的並不是那個皇位,她隻是想替武賢王府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