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長生開會回來，知道愛犬被別人毒死，悲痛得捶胸頓足。連會議精神都來不及傳達，就為愛犬“烏龍”、“黑虎”營造了合葬墓，說如果查出是誰毒死了狗，就要他龜兒在狗墳麵前瞌頭拜祭。想到秦川在做狗生意，懷疑此事是秦川所為。婆娘卻認為秦川毒狗不大可能，他是跟我一同趕的場一同回來的，而回來時“烏龍”、“黑虎”已死得四腳長伸口吐白泡子。甘長生又估計本大隊的人沒有那麼大的膽量，說不定是天棒知青幹的，但查來查去查不出個所以然，隻得生悶氣。
中國大中專院校終於恢複招生了。不過，這種招生不是講文化素質，而是廢除文化考試，實行推薦與選拔相結合的招生製度，采取“自願報名、群眾推薦、領導批準、學校複審”的辦法，其基本條件是具有2－3年以上實踐經驗的優秀工農兵，具有初中以上的文化程度。至此，誤以為陷在農村，前途暗淡的知青以為有了奔頭，尤其是象秦川那樣父母都是黨員幹部的知青，潛意識裏大學的門已向他們洞開。
秦川把“工作服”燒毀，換上幹淨衣服，白天他與社員學大寨，而且艱苦的活搶著幹，對人更加和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掙表現。貧下中農都說，秦知青務正業了。生產隊長主持社員大會，推薦秦川上大學，獲得一致通過，秦川高興地拿著生產隊開的證明和兩包“朝陽橋”請甘長生蓋章，甘長生把煙收下，說蓋章之事要按國家規定，再調查一下再說吧。這一“調查”就拖到縣招辦已完成招生任務，雞飛蛋打了。第二年，生產隊長開的證明寫得更加詳細，把秦川一年的勞動工分與社員平均工分和推薦會到會多少人、讚成多少人等都寫上，可是這一次又石沉大海。秦川找縣招辦反映情況，縣招辦說凡是入大專院校的青年，都是生產隊、大隊、公社、區公所逐次審核通過的，你的推薦證明在大隊就被卡住，上級當然不便說話。
甘長生放出話說，秦知青不聽招呼，現在搞安逸了嘛。推薦他去讀個書，又不侵犯我的利益，隻是呢，老子人大麵大的，為了那點“狗”事情，拿給他奚落一頓，掃了老子的麵子，隻要他來當麵認個錯，蓋個章算啥子嘛，幾秒鍾的活路。有人把這話帶給秦川，秦川說，老子沒有錯，認不得那個龜兒甘長生。
第三年，臨到推薦時，生產隊長推了活水豆花，殺了一隻兔子，要請甘長生吃飯，順便說點打圓場的話，要秦川作陪，被秦川婉言拒絕。這一年冬天，秦川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他隨著所在部隊出了國。不過，出國不是援越抗美，也不是當聯合國維和部隊（UN），而是執行中央軍委命令，為老撾修公路。老撾地處熱帶雨林，雨季大雨傾盆，但施工不停。半夜裏，戰友們常被爬進帳蓬的巨蟒、大蜥蜴驚醒。秦川憑著當年打狗賣狗肉的勇氣，奮戰在納雙至孟獻的新幹線上。1978年5月，援老築路工程部隊奉命回國，秦川當年退伍回到重慶。
恰恰就在這一年，全國大中專院校招生恢複文化考試，他用了一年的時間作準備，第二年（1979）考上成都地質學院，實現了讀大學的夙願。
如果不是“爛龍”等人來串隊，打了李幺娘的瘋狗來打狗肉牙祭，並由此當起了打狗 匠得罪了甘長生，秦川的命運可能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