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華從工作組駐地出來,直接去了油橄欖種植地,而今正是搶救油橄欖的時候,需得把土刨開,露出根部,讓吸飽了水分的土壤在空氣中曬幹,再把土還回去。5畝地的油橄欖,要一株一株地刨土,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想到地、縣林業局領導的關心,她不再猶豫了,幹吧,讓嚼舌根的工作組見鬼去吧。
連日的精神折磨和體力勞動,文小華已經吃不消了,他趕場借以輕鬆一下情緒,在供銷社給大隊會計的娃兒買了一封餅幹,彙入滾滾的人流中。忽覺背上有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同學秦文麗,她倆不在一個大隊,見麵的時候不多。秦文麗高興地說,“瘋兒”、“爛龍”串隊串到我們公社來了,這會兒正在公社茶館吹大龍門陣呢,我們去看看吧。文小華因不認識“爛龍”和“瘋兒”,不大方便去,正猶豫間,秦文麗把她拉起就走。
才走到茶館門口,便聽見有人把桌子一拍,大罵道:“狗日的整到我們知青頭上來了,那還了得。”秦文麗悄聲說,是“爛龍”在發氣。走進屋裏,本大隊的知青彭中江叫看茶,把二人引到首座上的“爛龍”、“瘋兒”麵前,作了介紹。“爛龍”對王小華說,剛才彭中江正說起你呢,你就來了,快告訴我背了什麼樣的黑鍋。文小華說:“我早已聽說你和‘瘋兒’兄好打抱不平,是及時雨,這下好了。”說著就把左思朝為得隊部表揚,千方百計羅織罪名,無事生非,硬說我和大隊會計有見不得人的奸情。其實,我是把大隊會計夫婦當父母親一樣尊敬,說出這些怪頭怪腦的事情來,真叫人寒心。“爛龍”說把挨整的具體細節說清楚。聽了文小華的敘述,“爛龍”笑道:一男一女獨處一起,就算奸情?這樣說來,上至中央領導,下至一般幹部,沒有哪一個沒有“奸情”,簡直荒唐透頂。這樣吧,再下一場你在這裏等我,我自有辦法叫他姓左的下不來台。末了,彭中江又談起左思朝盜伐珍貴樹木香樟樹、楠木樹做巨幅標語牌之事。以護林不負盛名的“瘋兒”問了一下具體情況,就說:“做標語牌是表麵,他的最終目的,等到運動結束時才真相大白,兄弟夥等著好戲看吧。”
十幾天後,大隊會計和文小華來到工作組駐地,說是有事情要向左組長和同誌們彙報。左思朝問是什麼問題,文小華說是你想知道的問題。左思朝說:“開頭做起那麼凶,現在想通了?歡迎你們主動交待。”
文小華像講故事似的講起來。
1955年建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時候,縣文教科有個幹部被分到馬鞍山建社,他認識了一個村姑,有了這個基礎,他就成天想打村姑的主意。那時人們對男女之事諱莫如深,這事終究不成。有一天下午,那個幹部路過油菜田,見村姑在田溝扯豬草……。文小華頓了一下,望了左思朝一眼,看到他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這才繼續說下去。那幹部機警地四下一望,見不到一個人影,色膽急衝腦門,把村姑拉到油茶林中……這時,工作隊員都罵那幹部不是他媽個好東西。文小華故意問道,以下該有什麼表演?見聽得入神的工作隊員抽起了煙,文小華才接著說下去:拉進茂密的油菜林中,嚇跑了吸花蕊的蜜蜂,那幹部早已情不自禁了,把村姑按到地上,惡狼一般的撲了上去……以下的情節不用我說了。隻是呢,村姑回到家中,心裏惴惴不安,她媽見女兒頭發上有油菜花粉,背心有泥巴,一下子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厲聲問這是怎麼回事?村姑如實交待,那幹部呢?須未以強奸論處,隻是留黨察看一年,在曆史上留下一個疤子。
其實,馬鞍山油茶田的故事,在縣級機關早已不是新聞,而且還有人演澤出幾個版本。聽了文小華的“舊聞”,工作隊員們都把目光投向左思朝組長。左思朝見狀,竭力掩飾內心的不安。
大隊會計評論道:對於好色之徒說來,對於沒有道德觀念的人說來,凡是在秘密的環境裏,本質最容易暴露出來。有過這種醜事的人,隻憑他無師自通的“經驗”,以為自己愛好哪一口別人就喜歡那一口,把自己想做的事情,硬栽在別人頭上,這種挖空心思捕風捉影不知累不累?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冤枉。
文小華問左思朝,你見過這樣的卑鄙之人嗎?
左思朝臉紅無語。文小華又問,如果你和一個女的通過那片森林,也會趁無人之際行苟且之事嗎?
大隊會計見左思朝如此狼狽不堪,就說我與小華都見到了那樣的小人,隻是因為麵子才沒有給他點開,大家也許估計得到這人是誰了。
從此,左思朝再也不提“密密森林”那件事了。他怎麼也弄不明白,當年自己在馬鞍山的醜事,文小華、大隊會計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