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係列人物中,已幾次寫到爛龍,讀者已對此人有了初步印象。從他在作品中擔負的角色,都以為他武功高強,體壯如牛。其實,爛龍(大名林渝生)貌不驚人,身材矮小,又瘦又黑,毫無起眼之處,隻是他智慧過人,江湖義氣重,愛打抱不平,歪點子出得絕,“爛條”打得“爛”,整人整得“逗勁”,吃過他啞巴虧的人都說楓林溝有條“爛龍”。在知青題材快要結束的時候,作者才把他推出來,讓讀者知道他如何“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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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渝生落戶的楓林溝生產隊,位於深山腹地,有山有水,風光秀麗。隊長見他身體瘦弱,就安排他與婦女一起勞動,評半勞力工分。勞動中,按當地曆史習俗,男人小解,不管身旁有無女人,也不管是老嫗或妹兒,都是原地站立目不斜視掏出就屙,屙完抖幾下把褲子扣起,旁若無人。而林渝生小解,卻逆曆史習俗而動,放下鋤頭躲進樹林或巨石後麵把憋了半天的五穀輪回之物排出。一身輕鬆回來,拿起農具專心幹活。愛開玩笑的婦女拿他取笑,問他“下頭那東西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引來一陣嘻笑。
這個遭女人嘲笑的看似平凡的小個兒知青,卻在一次與外隊農民的角逐中大顯身手,令人刮目相看。本隊甘二娃與他的堂客包翠花打架,被打得鼻青眼腫的包翠花有苦無處訴,就跑回娘家告狀。走到半路上,心想兩口子的事情清官也斷不下來,又不想回娘家了,但希望男人親自來接給個麵子,等到太陽臨山還是等不到男人,自己回去又無臉見人,一狠心跳進水庫,結束了人生最後一程。
包翠花的父母都罵甘二娃不是他媽個東西,她的大哥包長河約上十幾個族人跑到甘二娃家日媽連天亂罵,打爛鍋盆碗盞,把糧食倒進陰溝,把被蓋枕頭丟進水缸,按到包二娃就打。生產隊長帶起甘家族人趕到,喝令住手。包家族人置之不理,反罵“關你們球事,滾開些,惹毛了老子們一起打”。聞訊趕來的林渝生好言相勸,剛出聲腳尖腚子就飛了過來,林渝生跑出十幾步轉身站住,社員們擔心出事,哀求那些人放過重慶知青。他們仗著人多勢大,哪裏肯依,有人從腰間抽出尺多長的鋼管,樣子凶得嚇人。
“你們媽賣麻X的不想活了嗦?”說時遲那時快,林渝生從腰間拔出一顆手榴彈,把弦扣在大指姆上朝上一舉,“老子當年在重慶河運校搞武鬥,裝甲車都開過,重機槍也打過,見識過現代戰爭的人,沒有理由怕你們這些土包子!”他做起要拉弦的樣子怒吼道:“一個二個的土包子都聽到起,把身上的錢全部摸出來,賠甘二娃的損失,然後才準你們滾回生產隊。不然的話,老子手指姆輕輕一動,你們這些狗日的立刻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他把目光轉向本隊農民:“為了不傷及無辜,請你們躲遠些避一避。”
這些看過露天電影戰鬥故事片的人,那個不曉得手榴彈的威力?一炸就是一大片。見知青扣住弦要丟,都嚇得冷汗直冒,說聲“算了嘛”,頗不情願地把裝錢的荷包翻轉來,零星的紙幣硬幣糧票落了一地,從地壩上逃了出去。
包家來的人這麼多,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生產隊長確實擔心有更大的慘案發生,想不到林知青輕鬆製服了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實際上是幫了全生產隊的忙,應該感謝林知青才對。他在會上宣布,生產隊堅決落實毛主席的知青政策,隊委會決定,獎勵林知青10個工分。
林渝生那顆嚇倒農民的手榴彈,外表的確是真的,但誰諳裏麵沒有火藥?文化大革命中,他的確參加過河運校武鬥,用的是蘇式步槍。至於吹噓“重機槍也打過”,完全是提虛勁嚇農民。臨到要出發上山下鄉了,他把帶回來的一顆手榴彈叫在兵工廠工作的姐夫把炸藥抖光,留下一顆空彈以防身,想不到下鄉不久就派上用場。
“楓林溝知青有手榴彈”的消息不脛而走。當公社武裝部長聽到這消息時很有些震驚。趁著公社開大會的機會,他向楓林溝生產隊長打聽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生產隊長想,大家都看到了林知青舉起的手榴彈,瞞是瞞不住的,現在隻有設法“變通”應付了。他說,林知青的確有一顆手榴彈,放起是個禍害。那天我們約他打獵,叫他帶上手榴彈炸豹子。到了打獵地涼水埡,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扯出他身上的手榴彈丟進了黑龍潭。武裝部長說:“你怎麼不報告公社?你去給我撈上來。”生產隊長告訴他,有人連結12副籮索,吊上石頭也沒有探到黑龍潭的底,你就是到東海艦隊去找來潛水員,也沒得那個敢下去,要去你自己去吧。公社武裝部長說,算毬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