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一聽名稱就不是知青的外號,但他又的確是重慶知青,由於他隻有小學文化,又無什麼特點,不便封以外號,更因為他的女人是公社社員,他也被農村習俗同化,也就自然得到“農民”的稱呼。196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於動員城市知識青年參加農村社會主義建設的決定》,戚華生就落戶華鎣山雙山寨社辦林場,與“知姐”是同一批知青。此人見過大風大浪,水性極好,他的這個“農民”稱號,與他下河救人有關。
戚華生落戶的雙山寨社辦林場,管理著5000餘畝以杉木、馬尾鬆為主的社有林。知青除看管好森林之外,主要任務就是種糧、放羊。當上海“一月風暴”後,知青們不再甘於那1種與農民一樣的生活,為了回到重慶,全縣社辦林場的知青統一行動起來,吼著“砸爛社辦場,徹底鬧革命”的口號,揪鬥縣知青辦主任。此舉遭到“保皇派”的強烈反對,時常在大街上發生派性衝突。開頭,戚華生去混了幾天,但因為文化太低又不會說又不會寫,更不敢上台與“保皇派”辯論,隻有端漿糊、提桶桶貼大字報,遭“保皇派”用報紙纏著的鋼管把腦殼打出一個大青包,他不敢幹下去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回雙山寨社辦林場。
回社辦場的中途,要過一條河,這河隻有100多公尺寬,但兩岸很陡,河水也深。過河費每人2分錢,過河的人都把錢付了,唯有一個從新疆回來的天棒工人為了擺闊,拿出一張10元大票買船票,劃船的搜盡全身,也隻數出分分、角角零錢,那工人不依教,硬要9元整錢,剩下的才收零錢。相持之中,急著過河的人罵了起來,繼而雙方把媽哪妹的也扯進來罵。罵戰升級,那工人就出手打人,隻能乘坐十幾人的柏木船怎麼經得起打鬥顛簸,一船人都翻倒在河裏。有的爬了起來,有的凍僵不能動彈。戚華生從小在南岸雞冠石撿水柴,哪樣陣仗沒見過?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縱身紮進水裏,他突然看見一條辮子在水中沉浮,幾把遊了過去,剛觸到身子,那人誤以為找到救命的依靠,死死抓著他不放。戚華生憑經驗知道,這種情況是最危險的,如果被死勁抓牢不鬆手,兩人都有葬於清波的危險。他終於掙脫出來,一手抓住那人的衣服,奮力劃水救上岸,一看才知是個大姑娘……。
戚華生回到社辦場,場裏唯一的老場員(指導農業生產的當地社員)對他說,家裏有急事,你把羊子喂好,我走了。於是,戚華生就成了5隻羊子的唯一伴侶。
幾天後,正當他在燒火時,一對母女出現在灶房屋門口,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人。村姑提一隻紅雞公,中年婦女提一籃雞蛋,戚華生認出來了被救過的村姑,隻是換了衣裳更鮮嫩了。他說,林場的人都造反去了,你們找哪一個?村姑把他左看右看,終於認出來了,嘿,原來是你?你救了我一命,媽來感謝你呢。戚華生急忙邀她們進來坐。
村姑把東西放到案板上,戚華生怎麼也不要,說是“順手把你帶起來的”,也沒有費什麼力。推來推去,這才接受下來。說既然這樣,殺來大家吃好了。把菜刀在水缸上擦了幾下就要殺雞,第一次殺雞的他,總是割不斷公雞軟綿綿的頸子。村姑拿過菜刀,隻在雞脖子上輕輕一抹,殷紅的血就冒出來滴到碗裏。她燒開幾瓢水,把雞燙了,麻利地打整出來,又開腸破肚,清洗幹淨,問是紅燒還是過燉,戚華生說紅燒沒得作料,煮火巴 算了。村姑就宰成塊塊,在鍋裏煮起來,熟練得像家庭主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