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兩重天(1 / 3)

“建文帝為什麼不帶兒子一起回去?”聽到這裏前妻好奇地問。

珊瑚道:“朱文奎七歲即隨建文帝逃到海外,在孤島獨居多年,言談舉止、生活習慣與大明子民明顯不同,也缺乏與別人打交道的經驗和應變能力,跟在後麵隻會誤事,建文帝計劃自己先安置好藏身之地,再擇機將兒子接過來,但他剛踏上這片曾經統治過的土地,立即感覺到事情與想象的相去甚遠……”

建文帝依照名單秘訪了幾位遺臣舊老,出乎他的意料,從前那些跪在金鑾殿下大氣都不敢出、語氣稍重一點就嚇得瑟瑟發抖的家夥,見了他非但不執君臣之禮,反倒象大禍來臨,有的打發叫花子似的塞幾兩銀子就避而不見,有的假裝不認識將他轟出家門,更有的竟然說他招搖撞騙要報告官府。

建文帝不由心灰意冷,感歎萬裏大明江山竟無昔日國君立錐之地,後來打聽到姚廣孝已從北京回到老家吳江,便跟著來到蘇州。此時八十多高齡的姚廣孝病在床上奄奄一息,然而就在病魔纏身的情況下,他還親筆寫了封信給朱棣,為一個和尚求情。

此人是吳江普濟寺主持傅洽,也是建文帝的主錄僧。

主錄僧是明朝皇室發明的名詞,特指服務於朱氏皇族的祭祀人員之一,皇帝、親王、以及其它皇室成員都有自己的主錄僧,姚廣孝就是以主錄僧身份進入朱棣的燕王府。

當年建文帝等人狼狽逃出南京城後,傅洽派人將他們接到普濟寺,後來又在穹窿山裏藏匿過一段時間……

我一拍大腿道:“就是這個洞!它的前身不是墓室,而是建文帝的藏身之處,難怪工程如此浩大!”

珊瑚嗔怪地白了我一眼,道:“耐心點,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建文帝藏在普濟寺的消息漸漸傳開去,建文帝隻得另覓去處,沒幾天官府聞訊後將傅洽抓入大牢嚴刑拷打,一關就是十多年。

姚廣孝為何在臨終前替傅洽求情呢?主要有兩層含義:一方麵姚廣孝因為助朱棣搶走侄子的皇位,民間輿論多對他不齒,因此他回到家鄉盡受到大家的指責和唾罵,甚至連親姐姐也不肯相認,姚廣孝深受刺激。另一方麵請求赦免傅洽有投石問路的意思,暗示朱棣放過建文帝。

朱棣到底有沒有理解姚廣孝的潛台詞誰也不知道,但他看完書信立即釋放了傅洽。

了卻心事後姚廣孝的生命進入倒計時,神智不清,竟然認不出找上門的建文帝。幸好習常貴在場,巧妙化解窘境,並安排建文帝再次藏入穹窿山------其時此山被朱棣封為姚廣孝修行的佛門禁地,即便地方官也不得擅入。

過了兩個月84歲的姚廣孝溘然而逝,朱棣惋惜之餘給予極高的政治待遇,下令厚葬之,並親自為他撰寫了神道碑碑文。

姚廣孝死後,姚家對穹窿山的控製力日益削弱,很快便被胡濙查到蹤跡……

前妻笑著說:“上次穆林說過,胡濙是位有恒心的特工,為調查建文帝在外麵奔波了十六年。”

珊瑚點點頭,繼續講述牛皮上記載的內容。

胡濙入宮稟報朱棣那天夜裏,席常貴在第一時間獲得消息----這時他已升任太子賓客,長侍於東宮,當機立斷連夜縱馬出城,火速趕回穹窿山,命心腹將建文帝轉移到貴州白雲山,因為那邊主政的地方官金鏞才是姚廣孝的得意門生,是能以性命相托的君子。

安置好建文帝,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麵。雖然朱棣宣布不再追治建文奸黨,還調整了相關政策,如放還田產、退回抄去的財物等措施,但聖心難測,他肚子裏到底想的什麼很難說,而且他能容忍建文帝存在,不代表對朱文奎網開一麵,斬草除根向來是政治家的常用手段,何況還有一筆驚人財富。

思來想去,正好鄭和結束第五次出使返航,兩人論及此事,均認為不能操之過急,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說。

1423年鄭陽第六次出使西洋,途中又跑了一趟孤島,告訴朱文奎建文帝已安然無恙,但目前局勢尚不明朗,還得再等些日子。

朱文奎有妻兒為伴,回國一事倒也不著急了,還贈送了六隻金羅漢給他,說世事無常,下次我們未必能相見,不妨以金羅漢為信物,一旦有可靠消息憑它通知我或家人,好讓我們與父親團聚。鄭和慨然應允,也以寶船上象征指揮大權的錨形石鑰相贈。

接下來大明皇室動蕩連連,朱棣駕崩,仁宗繼位後一年不到因病去世,然後是宣宗繼位,一連串變故令朝廷大小官員忙得昏頭轉向,作為權力鬥爭漩渦中心的習常貴身不由己卷在裏麵折騰,幾起幾落,最後被排擠到南京任了個無足輕重的閑職。

這時鄭和的日子也不好過,兩個失意人湊在一起一合計,現在政局混亂,官僚們忙得爭權爭利,豈非是朱文奎回國的大好時機?兩人偷偷乘船前往孤島,想帶朱文奎一家直接從廣州登岸,從那邊去白雲山路途較近。

誰知喜孜孜上島一看,朱文奎不在,他的妻子、兒子也沒了蹤影,兩人慌了,把彈丸大小的孤島搜了幾遍仍然找不到。席常貴非常懊惱,鄭和到底經過大風大浪,意誌堅定,不輕易泄氣,遂駕船在周圍島嶼慢慢搜尋,最終在一個叫“喀什般”的小島上遇見一名當地土著,自稱是朱文奎妻子的表哥,說一家人離島時留下一封信指定交給持有金羅漢的人。席常貴忙出示信物把信換到手,拆開一看,裏麵居然是張藏寶圖,詳細標出那筆巨額寶藏所在的具體方位以及進入的線路,除此之外沒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