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淚珠滾落,砸在冷穆掌心。
十三年前,冷舒曼還隻有七歲,年幼的她失去雙親,那年她也未曾在冷穆麵前流過淚。
這次,眼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沒有經過蘇曼的同意,就這樣流了下來。
冷穆望著掌心晶瑩的淚珠,怔然。
起初,那淚是溫熱的,而後,漸漸升溫,最後變得滾燙,熨燙著冷穆掌心的肌膚,成為一個圖騰,烙入冷穆心裏。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蘇曼的眼淚。
他想,他的曼曼一定傷心至絕望。
“曼曼。”
冷穆輕聲喚著,溫柔捧起蘇曼的臉頰,額頭抵著蘇曼的額。
冷穆無法安慰蘇曼,是他讓她傷心難過的,唯一能做的是陪著她,溫柔的、耐心的等待。
蘇曼抬眼,水藍色的眼眸仿佛被初春的泉水潤洗過,比平時更加清亮,更為透徹,眸光中是未加掩飾的悲涼,蘇曼凝望著冷穆,問道,“從我身上,你還想得到什麼?”
字字悲涼,聽得見地獄使者加於其身的折磨!聽得見身心具創苟延殘喘的痛苦!聽得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無奈!
從頭到尾,蘇曼都認為,冷穆留她是因為她還自己的價值。
可蘇曼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
麵對冷穆那麼溫柔的外表,她怕自己會像上次一樣淪陷!
那感覺是蝕骨的疼,鑽心的痛!
此生,她不願再承受第二次!
冷穆緊緊抱住蘇曼,大掌攥緊蘇曼冰涼的手。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蘇曼的記憶沒有恢複。
他們的故事,她隻想起開頭和結尾,那最糟糕的兩個部分!
“曼曼,快點想起來,好好想想那一年的事情,我們的事情,好好想想。”
蘇曼隻是搖頭。
“我不想想起,你要什麼,告訴我,我給。”
蘇曼疲憊到無力,可諷刺的是,疲倦的身子卻向冷穆懷裏靠去,仿佛那是她的港灣,她可以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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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第二天醒來,冷穆已經離開了。
床畔隻殘留冷穆的味道,還有冷穆身體的殘溫。
蘇曼撐起身子,怔然。
昨晚,她不記得自己有上樓。
細想之後,蘇曼確定她是在冷穆懷裏睡著了。
之後的事情,她不記得了。
蘇曼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清醒一點,別再想冷穆,別再淪陷在那溫柔之下。
清醒之後,蘇曼起床,下床時,習慣性整理脖子裏的項鏈,手卻沒有摸到項鏈。
蘇曼回頭,以為項鏈落在床上了,正批評項鏈的質量時,她在床頭櫃上看見了項鏈。
項鏈安放在天鵝絨盒子中,顯然,是有人為蘇曼摘下後,放進去的。
那個人自然是冷穆。
蘇曼靜佇,心狠狠晃了晃。
“睡覺的時候,別戴項鏈。”
冷穆是和她說過這話,也親自摘下了項鏈,可昨天,她是在他還在的時候起床,戴上項鏈的。
今天,冷穆已走,若是她不戴這項鏈……
蘇曼真不知道冷穆怎麼想的,她卻聽得見自己心底的某一部分轟然倒塌的聲音。
說到底,一個女人看待一個男人,不過是從男人的所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