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樺林外邊一條幽幽小道,被撒下的月光鋪得銀白;
小道兩旁漫山的野草,黃色的秋,野草都已漸漸枯榮,帶走了綠樺的水葉,還剩下萎立的葉竿一叢叢。
夜,秋風梳過枯黃的草竿,鋪成退潮的浪,一疊一叢高起而波。
此時四更天,在湘西正是有些特殊職業的作息時間,不是盜墓者,就是趕屍的道士。
銀白小道漸漸燈火闌珊,順著遠處的燈火漸明,好似錯覺而又清晰的聽見,悅耳的銅鈴聲,銅鈴協調的搖樂著響徹清脆。
漸明的燈火,看清了伊然:
一個灰色道袍青年前行,一副道貌黯然,畫樣水墨丹清。
淡淡清眉,靈眸點精,臉模清華,英俊瀟魂;
灑脫不浮一怨塵埃,風姿動人。
青年看上去雙眼炯炯有神,雙眼猶如神火一樣的通明,麵相和諧而又祥潤,彷華一方善齋,邪不可冒相。
身內著一襲長袍灰衣,外穿一幅灰溜溜的大褂無袖,大褂胸前一太極圖黑白。
頭一頂灰色的下圓四方折布帽,帽後兩係灰帶齊長,帽前一黑白太極輪。
青年心生無邪,前行步法沉穩。
腳踏一雙深黑色的繡針布鞋,褲腳以武修士裹白布,布帶捆襲而緊,手臂也同時緊身,無一鬆垮異樣,打鬥的著裝。
後背背著一個高竹台,但跟書生的背囊不依,書生的囊裏都是詩書倩畫,而他背的是香壇黃紙血符,竹台頂端固定的小香壇上麵,此時三根黃香正帽著青煙,三顆紅燭火星。竹台傍邊斜掛著一木劍,劍柄以紅布裹身,劍麵上刻著血紅色的七星連珠和看不懂的鬼畫桃符等等陣法。
此時青年一手撐著古式油燈,一手握著刻有符文的銅鈴,銅鈴名為攝魂鈴。
踏著七星步,每走七步銅鈴一聲清脆,口裏都念念有詞的喊話道:
"仙人過路,凡人自避;要避不避,閣下自理······!”(古老的湘西趕屍語)
順著前行的青年,向他身後看去:
身後成順一排的人,從前數到後大概十二個。
穿一卷古式官府朝文,頂一襲紅蓋鳳尾烏紗。
雙手僵硬前平舉靠著前行人的後背。
麵部發白,眼圈嘴唇發青黑,眼珠死灰暗淡無瑕,猶如死魚眼!
它們走路不是一步步的步行,而是雙腳不彎齊跳。
沒錯他們是人,隻不過是死人,被道士發號施令趕著回故裏葬送的屍體。
一路過去,後麵傳來燈火的黃白光,可見後跟行的還有一人。
一雙芊細的秀手,握著桃木支起的燈籠,油燈的黃光透過白紙陵格照得燈火通明。
燈籠白紙在光的映射下,可見白燈籠一麵寫著一個擁有壓鬼氣魄的墨筆‘道’字,細看筆跡,邊緣有黑血的印邊,應該是黑狗的血。另一邊則是一太極八卦。
順著秀手瞧見,此人的著裝跟前行的青年依同,一係灰色道袍。
背上少了背香壇的竹台,隻有輕身斜背一把道家桃木劍。
三千幽絲順流而下,長長的豎跨背間,秋風邂逅,蘭香醉人。
可知後行之人女兒身!
泛著桃紅的嘴唇,尖削細鼻梁,臉色無瑕純淡,好一副淡墨伊人,蓉偌萬書小生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