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何時創業這個話題，傅成銘多次提及，張瑩多次回避。索性，傅成銘也就認了，不再往下追問。
“張姐，奇跡安全衛士正麵臨著內憂外亂的，想要殺出一條血路，談何容易。”
“內憂是什麼？外亂又是什麼？”
“張姐，想必你也知道了，老周把‘狙擊’的作者徐斌挖過來，作為我的搭檔。而且，老周是把這個徐斌當成一塊寶來看待。但問題的是，這個徐斌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上，並非是好的合作夥伴。說句不好聽的，徐斌就好比是一顆老鼠屎，搞不好，是會壞了安全衛士部門這鍋大米飯的，這就是內憂。至於外亂，就更清楚了，企鵝和萬眾等巨頭紛紛進入安全市場，上麵還有金肯衛士壓著。此外，還不能忽視了星瑞和敏強等老牌勁旅。盡管，我們和金肯衛士達成了合作協議，可這段聯姻到底能持續多久，老周和黎衛國的如意算盤到底是怎麼打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成銘，如此激烈的競爭，從側麵說明，互聯網安全市場這片藍海，將大有可為。”張瑩稍稍一頓，兩眼放著光，“亂，未必是壞事。越是亂，機會就越多。亂中要求穩，求穩的目的，是為了亂中取勝。再亂的市場，終歸還是有贏家的。”
亂中取勝，傅成銘聽著極為耳熟。一琢磨，有了印象。當初，選擇再次來到北京時，他就分析過互聯網的局勢。並且，也一直有著亂中取勝的觀點。可見，懂的道理是一碼事，能不能付諸行動是另一碼事。
整個對話的過程，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是循循漸進。張瑩時不時的會拿話作為引子，控製談話的內容，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而且，幾乎沒有任何的起伏和爭論，有的隻是談笑風生和平靜如水。
傅成銘喜歡這種談話方式，更是欽佩這種談話方式。
說來也奇怪，在見張瑩之前，傅成銘是滿肚子的心事。見過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
飯吃到一半，張瑩出門接了個電話。回到包廂稱臨時有事，要先走了。傅成銘也跟著起身，一直把她送到了停車場。上了車，張瑩又放下窗戶問：“成銘，我聽說你的老搭檔，那個叫徐澤豐的，正在追求晨蕊？”
“是的，是有這麼回事，澤豐挺喜歡晨蕊的。隻是晨蕊對他，似乎沒什麼好感。”
“我和晨蕊雖話不投機，但我們始終是姐妹。而且，她心裏是怎麼想的，我很清楚。”張瑩發動車子，又說，“所以成銘，還是那句話，當局者未必迷，旁觀者未必清。”
說完，張瑩踩下油門，出了私人會所的院子。
當局者未必迷，旁觀者未必清。在包廂裏，張瑩說這句話時，傅成銘還能理解。可在談及徐澤豐追求張晨蕊一事時，再重複說一遍，他卻如墜雲裏霧裏。莫非，張瑩在向自己暗示什麼？
這件事，誰是當局者？誰又是旁觀者呢？很明顯，張晨蕊和徐澤豐是當局者。而自己，就是那個旁觀者。張晨蕊給徐澤豐的回複已經很明確，盡管徐澤豐尚未放棄。可幾乎可以預判，希望很渺茫。那麼，這句話的重點，就剩下旁觀者未必清了。
自己到底不清楚什麼呢？張瑩的話，到底隱藏著什麼意思呢？傅成銘站在寒風中，愣是沒想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暫且作罷。人嘛，越是在某個問題上鑽牛角尖，思維就越容易進入死胡同。還不如先放一放，也許在某個時間點，就突然想通了。
回去的路上，傅成銘撥通了徐澤豐的號碼。打這個電話，並沒有重要之事，隻是關心一下徐澤豐的情緒，看他是否已經走出被張晨蕊拒絕的陰影。兒女之情過於傷神，他又剛剛執掌萬眾衛士，處於事業的上升期。真要是為此而變得萎靡不振，就太感情用事了。
一陣嘈雜聲後，徐澤豐才開口說話：“成銘，這麼晚了，有事？”
說完，徐澤豐咳嗽了幾下，他的聲音，略顯沙啞，聽上去有些疲憊。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好久沒聯係了，給你打個電話。”傅成銘上了出租車，又問，“最近在萬眾那邊都挺好的吧？”
“成銘，好不好現在還不好下定論。不過，忙倒是真的，這不，現在還在公司裏加班呢。而且，已經連續好幾天了。”
“澤豐，你這麼拚，不會是萬眾衛士那邊即將有什麼大動作吧？”
“成銘，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最近一段時間，安全圈最大的動作，就是你們奇跡和金肯之間的合作。為了賺足噱頭，這個周六下午，老周還請了不少的重量級媒體和業內大咖，在梅地亞中心，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此事。”
當“你們”二字，從徐澤豐的口中說出時，傅成銘聽著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澤豐，你對這起合作怎麼看？”
“成銘，你是想讓我站在競爭對手的角度呢，還是朋友的角度呢？”徐澤豐反問道。
“那就一個個的來說吧。”
“如果是站在競爭對手的角度，坦白說，我挺嫉妒奇跡能夠搭上金肯這趟順風車的。眾所周知，金肯衛士一直是互聯網安全圈的老大，要知道，有多少創業初期的公司，巴望著有這樣的機會啊。可最終，金肯衛士還是選擇了你。不過成銘，不是我給你潑冷水，奇跡和金肯間的聯姻，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第一，雙方合作，本就是個互相利用的過程。這一點，老周和黎衛國都應該心知肚明。黎衛國選擇老周，是因為李星河打算在安全圈單幹，而並非和其它公司結盟。否則，黎衛國的第一選擇，勢必是李星河。第二，老周一向工於心計，是個反複無常之人。等到金肯衛士的利用價值被榨幹了，他一定會甩開黎衛國，選擇單幹。如果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的話，成銘，我恭喜你，同時，也祝你好運吧。高處不勝寒，你接下來的路，會越來越難走。”
傅成銘本想探聽一下徐澤豐的情緒，誰知，徐澤豐的一番話，卻在他心裏，再次蒙上了陰影。
徐澤豐跟了周鈞韜這麼多年，太了解老周的個性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老周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什麼手段都會用上。單方麵撕毀合作協議這種事，對老周而言，早已是司空見慣之事。這就是典型的曹操性格，寧可我負天下人，也決不讓天下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