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不料這年輕人之前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一出手竟如此狠斷。見那金線來勢洶洶,隻好一個旋身暫且避其鋒芒。衛小樓卻不依不饒,立馬跟上,雙手金線齊出,化作千條萬縷向裹去。
淩光閃爍的金線在衛小樓手中猶如活物一般,呼嘯有聲,看似輕輕點在墓磚上,卻將那墓磚生生擊碎。衛小樓這廝雖然拳腳功夫不行,但一手縛魂絲倒是耍得從容,尚可撐撐場麵。
木子李老奸巨猾,第一時間吹熄了手中的蠟燭。四周立刻重新陷入黑暗。他早見識過衛小樓那些奇奇怪怪的印法咒訣,不知對方深淺,故而不同他正麵相抗,而是憑借自己那超出常人的速度同他周旋,伺機出手。衛小樓的金線快,卻快不過木子李的身法,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令木子李奇怪的是,蠟燭驟然熄滅之後,常人一般都會因這環境的變化而有瞬息的停頓,然而衛小樓卻好似完全沒有受到蠟燭熄滅的影響,動作絲毫不見遲疑,仿佛在這極端的黑暗中仍能視物。倒令這老奸巨猾的盜墓賊心裏沒了底。他常年做盜墓的勾當,本就是不見光的人,耳朵比眼睛還要靈便,在這黑暗中也能行動自如。那衛小樓又是如何有這本事?方才他還那般清楚這鬼影蛇的底細,莫非他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土夫子不成?若果真如此,那自己這回可算是看走眼了。
蠟燭熄滅了,有人看得清,有人卻看不見。,宋崢的眼前再次被黑暗所籠罩,那蠟燭短暫的光明隻來得及看清鬼影蛇們的大概方位。並且由於從明到暗的驟然轉換,甚至比之前還要漆黑,就像被墨汁染了眼球一般,黑暗,而且壓抑。
也許是有水的緣故,鬼影蛇們的沙沙聲變得悉悉索索。宋崢腦海中想象著那些鬼影蛇的形象,它們盤錯虯結在一起緩緩蠕動,身上的粘液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亮晶晶的,就像一團團糾纏在一起的大泥鰍……宋崢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他聽到衛小樓同那木子李鬥得正酣,心中也不由得奇怪衛小樓為何完全沒有受到這黑暗的影響。不過眼前情景不容他奇怪多久,一聲輕微的“噝”聲入耳,他心中警鈴大作:來了!
意外的是,他並未感受到鬼影蛇的接近,那些大蟲子“噝”了一聲之後,似乎便默默地走遠了。
“……這是什麼意思?”宋崢莫名其妙,忽然察覺旁邊有人接近,立刻想也不想便拍出去一掌,卻被對方正當當地格開。
“噓!”衛小樓壓在宋崢耳邊道,“那傻子和屍氣蟲打起來了,咱們趕緊撤!”
宋崢心中驚訝,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且跟著衛小樓開溜要緊。
衛小樓帶領宋崢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行走,速度很快,完全沒有受到黑暗的影響。宋崢就好像個瞎子一般隻能跟著走。而且宋崢敢肯定這裏不是九公主的棺槨之內了,方才他們所走過的距離少說也十幾座棺槨連一起的長度,誰家棺槨那麼大呢?
“你看得清東西?”不知拐了多少灣,已經聽不到木子李的動靜,宋崢忍不住開口向衛小樓問道,“這裏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你怎麼看得清楚?”
衛小樓道:“現在的情況很奇怪。在你們看來這裏漆黑一片,但我眼中卻是燈火通明。”
宋崢驚訝:“怎麼會?”
“就是這樣,”衛小樓道,“起初我也沒發現,但方才見你像個瞎子似的,我就猜想我們看見的估計不一樣。我師父似乎提起過這樣的情況,好像叫做‘陰陽行’。就像現在這樣,你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看到的就是燈火通明。就在你的左邊,就有一盞人油燈,你再過去點就碰到它了。”
宋崢聞言連忙向右邊靠了靠,道:“這是一個陣法?”
衛小樓猶豫道:“我忘記了……”
宋崢:“……”
現在兩人顯然已經不是在之前那九公主的棺槨中,宋崢兩眼一抹黑,隻能跟著衛小樓小心前行。不過根據衛小樓的描述,他們現在是在一座燃滿了人油燈的大殿上。這大殿中部有一座不小的水池,水池邊是一個青麵獠牙的石雕獸頭,水就從那獸頭口中湧出。
宋崢確定雖然兩人一個見得著光,一個見不著光,但都還是在同一個空間內——他聽到了水流的聲音。想必方才衛小樓拿來潑鬼影蛇的水就是來自這裏。
衛小樓將他見到九公主殘魂的事情一一講來。這件事改變了他們原本的計劃,如今九公主會親自將九公主陵這座養鬼的大墳沉沒,那麼他們也就不用費心思燒掉九公主陵。不過他們現在又更艱難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把那個臭脾氣的守陵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