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就像是一隻落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回到軍營之中，在走之前給副將軍下了一個命令，讓烏環撤軍。
而這一次撤軍之後，在他有生之年，大概再也見不到烏環進攻漠北的場景了。
他從小到大一直為著這個目標而努力，有一天，他失去了目標，也失去了可以為之努力的機會，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什麼。
姬如風走入營帳之後，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蒼白羸弱的墨雲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鎧甲和一頭墨色長發皆被打濕，但是他卻渾不在意。
唇色慘白，眼神無光。
姬如風握了握拳，輕咳一聲，將墨雲從發呆的境地拉了回來。
墨雲朝著姬如風勾了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姬如風冷冷地看了一眼墨雲，冷笑道：“這麼輸不起？”
墨雲有些無力的垂了垂眸子，長長的睫毛將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茫然和無力遮掩了，故作輕鬆的說道：“沒力氣了，拉我一把。”
說完，朝著姬如風伸出一隻手。
姬如風站在墨雲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墨雲，看見他長長的頭發因為被雨淋濕而黏在一塊，一縷一縷的分散在肩上和臉頰邊。
看見他背後插著一枚匕首，之前流出來的鮮血被雨水衝刷的感覺，但是傷口處仍然有鮮血冒出來。
看見他蒼白的麵容上一絲抹不去的茫然、傷痛和對於事實的無可奈何。
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有些認命的長歎：“算了。”
伸出右手將墨雲伸出來的手握住，微微用力，將墨雲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扯過他的鎧甲，將他拉近，與自己麵對麵。
兩人靠得極近，甚至能看到對方臉上的細小絨毛。
墨雲怔愣片刻，雙手抵上姬如風的胸膛，一用力，將姬如風從自己的麵前推開。
低低的輕咳著。
淋雨、受傷、身體消耗，就算有一副再頑強的身體和再堅強的意誌力也抵擋不住。
蒼白的麵色逐漸泛起潮紅。
在徹底昏迷之前，隻來得及看見姬如風臉上露出來的驚慌神色。
*
腦子裏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什麼東西漲開來一般。
當墨雲再一次睜開眼睛時，隻看見自己的頭頂一片黑色的簾帳。
見到自己的腳邊靠著姬如風，看見他臉上幾乎遮掩不住的疲憊神色。
身體稍稍動了動，便將剛陷入睡眠的姬如風給吵醒了。
姬如風將已經熬好的藥端給墨雲，墨雲聽話的喝了，隻是藥有些苦，向來不愛吃苦的墨雲皺了皺眉，卻沒有再說什麼。
就算是生病中的他，也並未失去分析的能力。
姬如風弄好軟墊和靠枕，將墨雲靠在窗邊後，嘴角下意識的勾了一抹冷笑，張了張口，想要嘲諷墨雲。
但是想到墨雲如今的境況，破天荒的將嘲諷的言語咽了回來。
然而墨雲卻見不得他這番想說話卻又不說話的模樣，開口說道：“你想說什麼？”
沒想到自己的嗓子竟然如此沙啞，將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更何況姬如風，連忙給墨雲倒了一杯熱水，讓他慢慢的喝下去。
姬如風見墨雲抱著茶杯老神在在的靠著，等著自己說話，便也不再猶豫，直截了當的問道：“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