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今天是豐收之月的黃昏，豐收祭的黃昏慶典。
一牆之隔的外麵很是熱鬧，與現在家裏的氣氛截然相反。我們珍絲吉爾晨曦大聯盟原本是約定了今天相聚的。然而，珍妮現在還躺在床上，做著惡夢。麗絲、阿吉、波爾都很自覺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來看了一眼之後便知趣的離開了。醫生大叔依然沒有回來，也著實讓人擔心呢。不過，如果是大叔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畢竟他可是山野采藥的專家了。而珍妮媽媽，她自從昨晚回來以後給人的感覺又變了很多，一直在躊躇猶豫著什麼…“咯吱~”門打開了。珍妮媽媽進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碗湯。
是要給珍妮喂食嗎？
“晨曦……”她的話語很猶豫，吞吞吐吐的。
“…？…要我幫忙嗎？”我問道，邊說邊走向了她。
“不…”她又吞吞吐吐的想要否定。
靠近了，我才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味，是從那碗湯裏散發出來的。很特別，一時間我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它。可是，我知道，那是狼耳朵花的味道…
那碗湯，是給我的。
昨天傍晚，我趕到商隊駐紮區的時候，在帳篷外麵被人攔住了。隻能在帳篷外麵傾聽著裏麵的動靜，沒有預想中的爭吵聲，也沒有預想中胖子咄咄逼人的話語聲和珍妮媽媽無奈的啜泣聲，這讓我安心了許多。於是我便安靜的駐在帳篷前麵等待起來，關注著裏麵的對話。胖子刻意壓低了音調，而珍妮媽媽則一直沒有作聲。這種程度的微弱聲響，連我想聽清楚也要費一番功夫，周圍的人恐怕是根本聽不見的……
“還在猶豫些什麼？”胖子說著，語句中透著一股誘惑的意味…
“…她隻是個負擔，不是嗎？”胖子沒有理會珍妮媽媽的沉默，繼續道。
她？是誰？是說珍妮嗎？我猜測著…
“反正你們和她非親非故的，她的生死對你們也沒有影響…”
非親非故？不是在說珍妮的事情嗎？我沒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再說了，這樣做也算是為她好。她到了外麵，日子過的肯定會比這裏強。”胖子頓了頓，又繼續說：“就她的條件來說，她肯定會被城裏的大人物看上的。然後她就能無憂無慮的一直過下去了，各種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可是在這樣的小村子裏永遠都得不到的。”說到這裏，胖子又適時的停下了，把話語權交給了珍妮媽媽。帳篷裏又是一陣沉寂……好一會兒，胖子又開口了：
“你怎麼就這麼不明事理呢？
她隻不過是個孤兒，都好幾個月了，她家裏還有人的話早就來找她了。這年頭，孤兒到處都是。你們能養她一時，還能養她一世不成？她本就不是西拉村的人，把她送出村子是為她好，你看她的眼睛，這就不是村子裏能治的。到了大人物手裏，她最次也能被好生照顧著養大，納為小妾。運氣好點，眼睛都管治好的…”
眼睛？難道是說我？我不能理解，珍妮媽媽好端端的來借人魚之鱗，怎麼會扯到我身上了呢？！
“…這點上，我能打包票。現在外麵都流行這一口，她也算是跟上時勢，決對不會苦了她的。”
那個死胖子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回我算是聽明白了，那個胖子，是打算把我賣了！胸中漸漸的燃起了怒火，這種事情，隻要是個人就決對不會接受！
“話我都和你說明白了，過了明天的黃昏祭我就要和傑斯一起回去了。預定是後天，十一月一日早上出發。你是要親生女兒的命，還是選那個孤兒，自己想清楚吧！…”
珍妮的命，和我的……心裏一驚，不知為何，心中的怒火居然被這句話徹底澆滅了。感覺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你丈夫去了快一個月都沒回來，你自己也明白。”
“這是什麼？”珍妮媽媽問道。
“你們村裏的狼耳朵花，該怎麼做你比我要清楚。最遲就是後天早上，把另一株龍烏草帶來，要不就把她帶來。你可以走了。”
對話結束了，很快，珍妮媽媽就出了帳篷。我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她看見我了。然而她剛看到我就快速的把視線挪向了別處。她不敢看我？我察覺到她往懷中塞進了什麼東西，那應該就是狼耳朵花吧。場麵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她先說話了…
“…你…你怎麼來了？”
聽著她有些不自然的怯懦音調，我不自覺的幹笑了兩聲。“麗絲來了，她在看著珍妮。我有點不放心，就過來了…”
湯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我坐在床沿上，撫了撫身後珍妮的臉頰……珍妮媽媽站在我的麵前。隻是站著，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也許是心理作用。我覺得她好像蒼老了很多……
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吧。這樣想著，心裏竟隱隱有一絲甘甜。我輕撫著珍妮的臉頰，她還在做著惡夢。嘴裏還吐著含糊不清的話語，話語入耳，我仿佛又聽到了睡夢中的那些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