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天牢陰冷和太子府的絕望,皇宮之中蕭婕妤的住處幾乎想要張燈結彩了。因蕭婕妤舉報有功,皇上賞她獨住元粹宮——皇宮之中除皇後之外最大的宮殿了。雖然封妃的賞賜還沒有下來,但這簡直是指日可待的。
蕭婕妤滿麵春風:“駿兒,這下瑞王那個眼中釘除掉了……眼下,我們的隱患,隻剩下太子了……”
駱騏駿冷冷一笑,對付太子,他勢在必得的。太子母妃雖貴為皇後,卻是不入皇上法眼,怎麼看怎麼好收拾。他慢悠悠地喝著茶:“最近父皇身體怎麼樣?”
“唉……”提到這個蕭婕妤有些憂愁,把聲音壓低,“丁太醫說,皇上龍體大限將至,拖不了多長時間了,最多半年,少則幾個月……”
丁太醫是駱騏駿的人,他不會說假話。
蕭婕妤又道:“最怕太子還沒被搞倒,皇上大限已到,到那時,太子名正言順的,咱奈他不何。”
駱騏駿深深地想了一會,說:“告訴丁太醫,不要把父皇身體的情況告訴父皇。若父皇逼他一定要說,隻說注意養養就好,不是什麼大病。父親對自己大限肯定也有感覺,如果父皇問起,半年就說兩年,一個月就說半年。”
蕭婕妤點了點頭。
駱騏駿隨手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蕭婕妤饒有興趣地接過:“皇兒,這不就是駱琪琰的碧玉小匕?”
駱騏駿點了點頭,將匕首遞給母妃:“駱琪琰已經前往九靈山,他的匕首不日本王也會呈給父皇。不過嘛,在呈給父皇之前,母妃要拿她殺一個人。”
蕭婕妤接過,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齊冰玉。不錯,不錯,死在自己兒子的匕首之下,也算是對她仁慈了。”
第二日,皇宮來報駱晗,說齊妃娘娘畏罪自殺。駱晗隻是心中頓了一頓,便令蕭婕妤好生安葬,從此便再也沒有想起過齊冰玉這個人。
天牢裏不見天日,一日比一日難熬。葉苑苑與葉蓁縱然都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但終是體力不支,冬日裏單衣裹身,兩個人滿手滿腳的凍瘡。
謀反定案後,淩遲處死的消息也一同傳了進來。同時還時不時傳過來一些保暖衣物,一些零碎糕點。葉苑苑不知是誰傳進來的,但隨著母親離去,她早已心死。她與弟弟一天一天數著行刑的時間,相互說著最後的心願:見父親最後一麵。
然而很快,他們見到了父親。
他躺在一個破席之中從獄卒拉著,從葉苑苑二人的監牢前麵慢慢走過。本非常瘦弱的身子現在卻全身浮腫,眼睛無神的渙散著,頭一磕一磕地碰在地上。
“父親……”兩個人撲在牢門前,喊得撕心裂肺。這便是最為悲痛的事……來不及,好好告別。
獄卒從內心深處覺得這一家子人真心可憐。從極富極貴人家到跌入地獄,境地真的非常之慘。他搖搖頭說:“早死早超生啊,早死早投胎。不用受淩遲之苦,不用受淩遲之苦……”
葉苑苑內心淒苦,看著父親的屍首慢慢遠去。葉蓁突地失聲痛哭起來。這麼多天了,他從來沒有哭過,不管是多苦,多大的折磨,甚至母親過世,他都是咬著牙默默忍受,甚至還安慰唯一的姐姐。
可現在,他哭了,哭得絕望,這哭聲甚至變成了嚎叫。
葉苑苑抱住弟弟,卻不知從何安慰。
葉苑苑從那一刻便知,葉蓁已抱了自殺的心。
所以,當第二日,葉苑苑抱著葉蓁滿臉是血的屍首之時,她沒有哭。她反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輕輕地哼著歌。她腦子裏回轉的是,四月芳菲,柳絮漫天飛舞的場景。
葉苑苑任由獄卒將弟弟的屍首從她懷中搶走,自此不吃不喝。
她知道,過幾天,她的屍首也會被獄卒裹在破席中丟出去。
端王其實意圖讓駱琪琰身死,誰料父皇畢竟念著一些情分,隻對七弟判了個終身監禁。這終身說是終身,他日一旦天下易主,若不是他登基,極有可能再次出來的。駱騏駿非常不悅,但他沒有辦法,他在這事上不能出頭,以免父親看出什麼來。
他的不滿便發泄到了葉氏一家手中。
駱晗雖然給葉學楓一家判了個淩遲,但故意擇日,便是寧可他們死在牢中。畢竟淩遲可是受盡折磨而死。駱騏駿作為此案主事,看到葉氏一個一個在牢中死去,必是要補上一刀,將頭齊齊割下來才算數。
不擁戴我駱騏駿的人,便隻能身首異處。他狠狠地想著。
“端王爺,葉氏嫡女葉苑苑昨夜已死在牢中。”又有消息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