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離開福州城的這天顯然天氣不大好,一早上開始便陰沉沉的,烏雲卷積、陣陣風起,好像是在預示著苑苑的前路,宮中處境也便是如此,風雨如晦、天日暗無。
她一早起梳妝完畢,這是她第一次在福州城內以女裝打扮,卻也是簡單的,竹青色的窄袖襖裙,少女的辮發係著一根白色的綢帶,尚方寶劍已經交給了邱鴻軒,她隻找了一根竹簫隨身攜帶,想想一路上寂寞,也是可以解悶的。
宋離已經備好了馬等著苑苑出來,見她一身打扮,竟像是回到了當年,衣袂飄飄、裙裾飛揚、素麵朝天、白紗遮麵,清簫淡然,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出發吧,天黑前應該能趕到清河城投宿。”苑苑接過宋離遞過來的韁繩隨他向門外走去。
穆府的大門一開,苑苑始料未及,外麵黑壓壓的站著福州城的百姓,穆正倉站在最前麵,而邱鴻軒則站在最邊上,見苑苑一出來,福州城的百姓加上穆正倉紛紛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麼,大家快起來!”苑苑上前想要攙扶起穆正倉。
“葉姑娘,若非你懲惡揚善、親手斬殺貪官惡吏,肅清福州鹽官,憂心勞力督辦海堤修建,恐怕福州城的百姓還是看不見天日,今日你離開福州城,身為福州城的父母官,我穆正倉帶領全城百姓給您叩首送行!”穆正倉說著頭便磕了下來,眾人也嗚嗚泱泱的隨著。
“大家快起來!苑苑不過是受正義所使,不值得大家如此感恩,快起來吧!”苑苑攙扶起穆正倉,說道:“今日我離去,還有邱大人帶領你們修建海堤,就此告辭!”苑苑抱拳告別,與宋離上馬,帶著身後的侍衛一路出城。
而街市的兩側則是一直接連不斷送行的人,臨出城門,苑苑回頭看去,送別自己的人遲遲不肯離開的張望自己,苑苑不禁熱淚盈眶,看著邱鴻軒一身頎長的身影格外顯眼,她揮了揮手,轉頭揚鞭離去。
宋離臨出發前一天將苑苑回京都的形成呈給了駱啟霖,拿到密信的駱啟霖露出了很久都沒有的笑意來,劉牧站在一旁也是笑得眯眯眼睛,隻聽駱啟霖吩咐道:“劉牧,將絳雪宮好好清掃一番,好生布置,認真檢查一遍又沒有要修繕的地方,還有別忘了吩咐內務府修剪宮內的樹木花朵,不能有任何破敗的枝葉,多擺一些花草進去。”
“老奴遵命!”
“等等,還有讓內務府擬一些丫鬟太監的名單過來,朕親自挑選!”駱啟霖欣喜之情難以隱藏,劉牧心裏清楚,這是宋大人要將葉姑娘接回宮來了。
“看來皇上比哀家更有心!隻是皇後要居住在永延宮,皇上怎麼忘了?哀家看你是歡喜的糊塗了!”範太後不知何時來的,門外的小太監也沒有通報,她一進來誤以為駱啟霖的一番心意是給黃靜嘉準備的,至於皇上要封葉苑苑為貴妃的事情她還一點都不知情。
駱啟霖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苑苑肯回來,早晚是要麵對後宮上上下下的,他現在也沒有必要再對太後遮掩,於是便回道:“母後,這絳雪宮是留給燁皇貴妃住的!”
範如煙的臉色驟變,一時間可謂是既驚訝又疑惑,哪裏來了一個燁皇貴妃?此番封妃立後都是自己親自定下的人選,甚至是封號,除了新後黃靜嘉,原來的公孫翕和被封為榮妃,孟玉瓚封為裕昭容,再就是婕妤淩薔,範妃帷幀,哪裏來了一個皇貴妃。
“母後,兒臣已經冊封葉氏女苑苑為皇貴妃,封號燁,居絳雪宮,半月後便入宮授寶冊璽印!位同副後協令六宮!”駱啟霖坦言道。
“放肆!哀家怎麼不知道?”範如煙站了起來質問道,“葉氏女,可是葉安居的女兒?”
“回母後的話,正是此女!”苑苑不肯改變身份,駱啟霖便隻能頂著壓力承認。
“胡鬧!”範太後更加的激動了,她跌坐在椅子裏,“你知不知道那葉苑苑一度下獄,而且還在禹王府做過小妾,賣身青樓做歌姬,這樣的女子你居然讓她入宮為皇貴妃,豈不是受天下人恥笑!”
“母後,葉氏的罪名是莫須有的,您再清楚不過了,至於苑苑過往,兒臣再清楚不過,個中是有誤會的!”駱啟霖盡量解釋,盡管他知道範太後是不會明白的。
“你能明白,天下人能明白?在天下人眼中她就是不堪之身,不清白之人,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哀家不同意她進宮!”範太後強硬的回絕。
“母後,兒臣已經昭告天下,聖旨已下,不容悔改!”駱啟霖態度堅決的讓範太後差點氣得背過氣,指著駱啟霖好一會兒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