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因為雀盅的緣故像裕昭容那樣,從此不能再生育,她又會不會狠下心來,苑苑沒有再向下想,宮裏呆久了,這人心到底有多複雜連自己也摸不清了。苑苑隨手拿起棋譜,逼自己靜下心來。
駱啟霖出現在絳雪宮的時候,苑苑明顯一愣,她也才意識到,似乎大半個晚上她實際上都在等他,手裏捏著的那顆棋子已經溫熱,遲遲未落,大半個晚上棋盤上也就是零零星星的幾顆子。
“這麼晚了還沒準備就寢?”駱啟霖看了看棋盤,拿過她手裏的棋子落了問道。
“茶喝的有點多了,還不困!”
駱啟霖沒多心,他是吃不準她的心意的,她也從來沒等過他,所以苑苑說什麼他便當真,“今天範妃的事情朕聽說了!”
“那皇上決定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苑苑問道,她們所有的審判都是徒勞的,如果駱啟霖並不打算懲處範帷幀。
“按照宮規,蓄意謀害妃嬪,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罪過,也該貶為庶民趕出宮去,可……”
“可帷幀畢竟是你的表妹,是範家人!”苑苑接過了駱啟霖期期艾艾的下半句,“如若按照宮規處置,太後恐怕也接受不了!”
“苑苑,你理解朕就好!”駱啟霖隔著棋盤握住了苑苑的手,指尖微涼,他滿是歉意的希望苑苑能夠大度的饒範帷幀一次,不做的那麼決絕,至少他也不會太過為難。
“臣妾明白!”苑苑輕輕地推開他的手,繼續淡定的落子,說道:“可不可不罰,不然下不來台的就不隻是我,還有皇後,不如明日皇上擬旨,將範妃的位份降低,也算是懲處了!”
苑苑提起皇後,駱啟霖方才反應過來,聽說今日是皇貴妃與皇後一同查明範妃的事情,而且在永延宮兩人配合的極好,她們二人不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的麼,甚至公裏傳聞,皇後與皇貴妃是明處相安無事,暗地裏卻是刀刀見血。
“你和皇後相處的似乎是不錯?”駱啟霖舉棋問道。
“這樣不好嗎?市井鬥升小民都盼著妻妾相處和諧,宮中後妃和睦相處不才是利於朝綱的麼,皇上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駱啟霖抿了抿嘴,有些遲疑的說道:“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苑苑笑了,淺淺的一勾唇,有著淺淺的兩個小梨渦,“皇上還宴請西夏特使呢,我與皇後怎能劍拔弩張!”
自小生於皇室的駱啟霖見慣了後宮的勾心鬥角,他太了解這一套了,大家明麵上越是和睦相處,私下裏就越是爭寵的厲害,黃靜嘉不可能不在乎苑苑的身份,何況是她封後數日便入宮的女子。
隻是範帷幀實在是太不收斂了,比起她與苑苑相互看不習慣,範帷幀整日在宮中張揚跋扈,讓人心生厭煩,所以才暫時放下其他利益,讓耳邊清淨清淨才是重要的。
“看來這件事情處理後,你們也都能安穩一陣子了!”駱啟霖落子說道。
苑苑隻是勉強一笑,心裏卻是忍住了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給駱啟霖,如果他知道太後處心積慮謀害自己會不會驚異於太後的心計,在駱啟霖眼裏,範太後常年在後宮備受打壓,雖然極端了些,可並沒有城府。
可惜男人是永遠看不透女人的,不管是枕邊人還是母親,範後若真的是一無是處,恐怕早就不保後位被廢了,她能在所有條件不利的情況下依舊坐上太後的位置,還是不簡單的,至少比範帷幀要聰明得多。
……
“娘娘,睡吧,皇上去了絳雪宮,今晚上不會來了”,婢女妙齡小心的勸道,若不是貼身帶進來的丫鬟,恐怕在主子這樣傷心的情況下是不敢勸的。
妙齡見皇後實在是形容不佳,心裏心疼的厲害,隻聽黃靜嘉吩咐道:“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妙齡退了出去在外守夜,內殿的燈都沒有熄,隔著屏風和一層茜雪宮紗隻見皇後單薄的影子歪歪斜斜映了出來,好像是一個孤苦伶仃,煢煢孑然的寡婦一般。
黃靜嘉早該猜到皇上會去絳雪宮,葉氏是那麼的青春貌美,氣質獨特,她就像是宮裏麵養的貓,優雅孤獨,卻又迷人慵懶。
她還抱著一絲的僥幸心理皇上能過來,來永延宮,像昨夜那樣來自己的宮裏,黃靜嘉抱著自己的雙膝看著那盞點燃的燈,隔著窗幔朦朧的好像是一團輪廓不清晰棉絮,卻刺目的讓她流下淚來。
黃靜嘉任由臉上的眼淚緩緩地滑落,‘啪嗒’一聲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孤身一人在寢殿裏時,她就可以卸下那一層禁錮著喘不上氣來的鎧甲和麵具,不再處處端莊得體,小心翼翼。
範帷幀的事情已經能讓後宮的人認識到她的存在,所以下一步她該做的就是麵對葉氏了,除了擁有後宮至高無上的權利外,黃靜嘉還要的就是雨露均沾的局麵,至少不是一宮獨寵,如果葉氏在一天,這種局麵無法更改,那就隻能讓葉氏不在!
黃靜嘉歎了口氣,心裏也是不免焦慮,雖然葉苑苑沒有什麼外族勢力,可這也是一個優點,皇上不會有所顧忌,想到前兩日禦書房前發生的事情,黃靜嘉擔心如果父親真的與皇上在革新的事情上發生分歧,那皇上還怎麼可能喜歡自己,就算是沒了葉氏,那也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