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薇兒一直將鏡子藏起來,今早榮妃能坐起來了,便要照鏡子,起來梳妝,薇兒便找了各種借口不讓公孫翕和照鏡子,她起了疑心,搶來了鏡子後一照才發現,自己的容貌算是毀了,她昏迷時隱隱約約的聽見太醫說自己的卵巢受損,怕是對容顏有影響,沒想到會這樣的明顯。
“娘娘,您還是喝藥吧!太醫說您的身體需要調理!”薇兒小心翼翼的將第四碗藥端進來勸道。
“還喝什麼!”公孫翕和緩緩地抬頭,臉上泛黃,眼瞼微青,“我都是一個廢人了!”她突然笑起來,像是瘋了的人,笑的陰森、痛苦,“我都是一個廢人了!”
“娘娘別這麼說!”薇兒嚇得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已經冊封您為榮貴妃了,再過幾日寶冊詔書就送來了,證明皇上是念及舊情的!”
“那又怎樣!”公孫翕和瘋了一般的吼道,“孟玉瓚也被封為了昭容,可她跟出了家的姑子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圈在這深宮裏吃在念佛罷了!皇上再不會來了!再也不回來了……”眼淚倏爾落下,沾的滿臉淚痕。
“我還活著做什麼!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榮妃突然跌落一般的下了床,嚇得薇兒和其他宮女上前去扶,她卻用力地甩開了她們,拾起了地上的銅鏡,睜大了眼睛,吼道:“看看我這副鬼樣子!已經不是人了!皇上怎麼還能來看我!現在繁艾那個小妖精可以得意了,我沒了容貌,他就可以盡情的勾引皇上了!繁艾呢!繁艾呢!”
見公孫翕和聲嘶力竭的吼著,薇兒趕緊答道:“被太後帶走了,說是要徹查謀害主子的人,帶去問話了!”
“太後?”公孫翕和像是著了魔一般,呢喃著說了一遍,抬頭便看向了放在南麵的送子觀音,那是太後當初賞給她的,第一次入宮請安的時候,希望她為皇上開枝散葉。
公孫翕和眼神突然變得決絕而淩厲,起身便衝向了那送子觀音的白玉像,抬手便把她摔得滿地碎片,宮女們被巨大的聲響嚇得發出刺耳的尖叫,而公孫翕和卻在一地碎片中終於不能支持的暈倒了。
榮妃瘋了的消息很快地傳遍後宮前朝,沒想到大家都盼著皇後瘋,沒想到最後瘋的竟然是榮妃,此時正在玉修宮裏品茗的苑苑和孟玉瓚心裏倒是極其的放鬆。
“往日不覺得這鐵觀音好喝,今日品來別具風味!”孟玉瓚這幾日氣色極好,甚至一貫不做打扮的她帶上了一對紫色的水晶耳環,倒是跟她一身緇衣很配。
“可能是裕昭容心情好吧!”苑苑淺笑說道。
“那你應該心情不好才是,怎麼從你的臉上看到的都是淡然?”孟玉瓚反問,眼睛裏略有深意。
“為何我要心情不好?都是神清氣爽的事情!”
孟玉瓚搖頭,突然笑了笑,“聽聞皇上已經與你置氣幾日了,你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這幾日就見你下棋、喝茶、澆花、練劍。”
果真是後宮,眼線無處不在,自己身邊隻有卿如一人,可是甄順齋裏一舉一動稍有異常都瞞不過別人的眼睛。
“不做這些還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嗎?”苑苑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皇上可是要封公孫翕和為榮貴妃了,可你還是采女的位置,心裏就不覺得不好受?”孟玉瓚問道。
苑苑的隻見在茶杯的托盤上來回的畫著,說道:“這又不在計劃之內,有什麼好想的,反正這甄順齋的日子也好過!”
“真是從來沒看透過你!”孟玉瓚不禁感慨,“你這倔強好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得了皇上喜歡的!都說女子要溫柔順從些,可你就像是林中的翠竹,寧折不彎的!”說罷她歎氣的搖了搖頭。
“看來在這玉修宮裏,你參悟的東西可真是不少!”苑苑笑著開了句玩笑,因為不想再讓孟玉瓚將話題聚焦在自己身上,苑苑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的仇已經報了!”
“沒有打算!”孟玉瓚很坦然的答道,沒有失落也沒有困惑,反而臉上都是輕鬆地神色,“從前我吃齋念佛,青燈緇衣,但是心卻是不靜的,每日在想盡一切辦法要報仇,表麵上還要裝出雲淡風輕、清心寡欲的樣子來,累也難受,現在仇也報了,沒有什麼能真正束縛我的了,我是一個廢人!”她似乎提起了多麼好笑的事情來笑了笑,“已經沒有任何的盼頭,隻希望往後的日子能安穩些,順心一些就好!”
孟玉瓚的豁達絲毫沒有參雜著虛情假意,或許隻有一個人真正的經曆過失望、絕望之後,才真正能有這樣的心思。
不知道為什麼,苑苑從孟玉瓚臉上看到的那種無欲無求的神色,突然想起了許攸寧,或許是因為她心裏真真實實的愛戀著宋離,才會如此坦然的身處宮廷而絲毫無欲無求。
想起了許攸寧,苑苑準備去見她一麵,至少在自己離開皇宮之前,她希望能夠看到許攸寧能夠解開自己的心結,不然以她內心的壓抑,要麼是抑鬱而終,要麼是做出什麼傻事來。
苑苑從裕昭容處跪安後,便帶著萬卿如以送些點心為借口去了一趟華晨宮,自打上次酒醉的事情後,她還真是沒有和許攸寧私下裏過多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