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看著他的睡顏竟是有些心疼,身為帝王萬民之上,卻是也是一身的無可奈何。爹爹當年說的話果然沒有錯,一個好的帝王要承擔的責任遠比他享受的榮華富貴要多得多,希望駱啟霖能成為一個英明的君主。
晚膳都備好了,駱啟霖還枕在苑苑的腿上睡得香甜,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多睡一會兒恐怕夜裏就睡不著了,影響明日的朝賀,於是苑苑用手指輕輕地略過駱啟霖的發線,捏了捏他的耳朵。
沒一會兒他便翻了個身,含糊的問道:“什麼時候了?”
“皇上,該用膳了!”苑苑貼近了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用了晚膳再休息吧,臣妾腿都麻了!”
駱啟霖這才反應過來他一直枕在苑苑的腿上,怪不得呼吸間都是她淡淡的體香,蘭馨之氣,還以為自己枕在茶葉枕頭上的原因,原來是在她的懷裏。
駱啟霖起身,苑苑雙腿一回血麻的厲害,便緩緩地動了動,駱啟霖親自給她穿上了鞋子,扶她過去用膳。
“今晚備了些清淡的菜肴,不然明日國宴上盡是油膩的事物怕是皇上腸胃該難受了,這幾樣菜色都是平素裏皇上喜歡的!”苑苑盛了一碗枸杞人參雞湯遞了過去。
“還是你細心!”駱啟霖看著雞湯歎了口氣,“年年都朝賀,大動幹戈,因為這排場費了國庫多少銀子,還有各國各地進貢來的貢品,都是搜刮來的珍奇寶貝,國富還可以,若是貧乏,豈不是讓屬國的國民遭殃,朕倒是覺得若是能改這朝賀也該改一改!”
苑苑笑了出來,說道:“好,皇上勵精圖治,但是也得一步一步來,今年朝賀大典準備的都差不多了,也不能取消,明日皇上還是忍忍吧!”
“他國來朝賀是我大業的威儀,朕不過說說而已,不必當真!”駱啟霖端起碗來笑了笑,這會兒沒有一群群的宮娥太監,隻有他們兩個安安靜靜的吃飯,隨意的開些玩笑,倒是有些尋常人家的錯覺。
駱啟霖今日褪去常服和平日裏穿著的龍袍,換上了大典時的衣裳,珠玉冠帶、玄色裳、土黃色繡龍圖騰的下裙,黑色朝靴,鑲玉腰帶。
從來回晃動的禮冠前的珠玉看過去,是一雙好看的眉眼,威儀中帶著俊朗,器宇不凡,駱晗生來隆準,駱啟霖這一點也很相像,鼻骨挺拔,雙唇緊緊地閉著,他本是皮膚白皙的一個人,就如戲文裏寫出來的那些小生一般,穿上玄色的衣服後,更是肌膚白皙,不過經曆風浪後,駱啟霖再也不擔心自己看起來稚嫩了。
編鍾、琴箏、箜篌、建鼓,敲擊吹奏起來略帶空靈,讓人由內而外的肅然起敬,如同來自天外之音,列成兩班的朝賀的人跟在五個友邦國使者身後一同進了奉天殿。
腳下的紅底金色刺繡的地毯踏上去入贅雲端,駱啟霖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麵朝賀的眾人三呼萬歲,心裏出奇的寧靜,登基一載有餘,他到底是做習慣了這個位置。
“平身、賜座!”
望向下麵都是恭敬地人,分坐在左右兩邊,可是他們的內心都像表麵上那樣的臣服嗎?當然不會,駱啟霖眼光掃過柔然和鮮卑,這兩個國家常年在爭奪草原,幾乎每一年自己都要為了協調兩國的事情傷腦筋。
還有烏孫,常年與大月氏興起戰火,因為烏孫與大月氏的世仇,大業即使出兵擊退大月氏,沒辦法將大月氏納為屬國,隻能不停地在其中斡旋,調和,爭取讓大月氏歸順。
至於西夏,一直蠢蠢欲動,甚至一度阻撓吐蕃效仿焉耆歸附,為了減少戰事,恢複農耕,駱啟霖想盡辦法試圖讓吐蕃非武力歸順,顯然西夏也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西夏和吐蕃結為盟友,那就意味著大業從此西北部分再無安寧。
左手邊的撣國,一直民風剽悍,雖然已經歸順,但是並沒有十分恭敬的心意,這一點東瀛也一樣,甚至每年進貢的貢品,兩個國家都是斤斤計較,幾乎和大業賞賜的價值等同,也算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不吃虧。
大越從前沒有令人憂心的事情,可是現在與以往不同了,南詔國被滅,遺留下來的公主和王子被封地安南,有世仇的安南府和大越又是毗鄰,恐怕日後會生出摩擦來不得消停,駱啟霖隻希望宋離可以鎮得住雲南。
外患終日憂心也就算了,再看看大業自己轄管的地方,金陵方才懲治完織造府的貪汙受賄的案子,這邊萊州又出了旱災,而且情節惡劣,隱瞞不報。
今年算是太平年景了,駱啟霖減免賦稅,可是仍然隻有徐州、荊州、揚州、益州、並州、幽州六地情況不錯,細查之後並無受災情況,民眾算是富足。
類似萊州、豫州是災情未減,而且還有不同程度的疫情,至於青州、交州等地則是匪盜響馬橫行,駱啟霖一直在追剿,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豈能一是解決。
這朝賀大典在外人眼裏看上去是威風十足,可是真正坐在最高處的龍椅上時,眼中看到的都是艱難,心裏想到的都是問題,讓人想笑都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