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忍下手(1 / 2)

終是無力的苦笑,她不夠狠,對著這個安靜躺在床上,一臉安然任她宰割的人,她下不了手。

沒入他頸項的翠玉簪一點一點退出,握著翠玉簪的手緩緩垂下,“當啷”一聲脆響,簪子落到了地上。

那靜躺在地上的翠綠玉簪,簪頭上半寸不到的血痕似都在笑她的懦弱,笑她的傻。

失魂的拖著步子走向那還燃著兩支喜燭的桌旁,“咚”的一聲木然坐下,看著那燃得盡興,燒得熱烈,不知疲憊的大紅喜燭。

看著那燭淚盈滿後滾滾落下,無休無止,才到一半就已凝固,新的又覆了上來,一層一層羅疊交織,似乎永無止盡。嗬,蠟炬成灰淚始幹,正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她終其一生都要在這種思念中度過了嗎?她思念的那個人可知?可知?……

滿帳的紅中坐著一個淒楚的紅色孤單身影,定定盯著那燃燒的紅色喜燭,坐了一夜,直到那喜燭在天際微露的晨光中漸漸熄滅了它最後的一簇光亮,她還盯著那喜燭未曾挪動分毫。

燭滅了,淚斷了,那桌上凝固的一灘鮮紅似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淚,看著它的人卻淺淺笑了。

她知道,無論相隔的是千山萬水還是陰陽兩世,終其一生,那個人都會在她心裏。

她還得感謝西門挽清,讓她徹底將自己的心看了個清清楚楚。

床上的人有了動靜,低哼了聲,似對自己這樣毫無防備的沉睡了一夜不滿。

苑苑淡淡向他瞥去,他似在皺眉,伸手撫著昨夜被她刺破的那點皮膚。

艱難的翻了個身,他便麵向著在桌旁呆坐一夜的她,隻是還未睜眼。

苑苑死死盯著他,等他睜眼,等他得意他精心謀劃的結果。

他緩緩掀開眼簾,入眼的滿目淡淡紅光讓他眯了眯細長的眸,眼前的桌旁坐著一個纖細的紅色身影,明明是鮮豔的紅,他卻覺得她很淡,淡得似一縷輕煙隨時都會飄走。

一定是他看錯了,她明明就在他眼前,怎麼會不見?

對那抹纖細的人影自然的勾起笑容:“小東西,你還在。”

“拜你所賜,我焉能不在?”得到是她淡淡冰冷的一句嘲諷。

凍得他立刻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把她徹底看得清清楚楚。

一夜,她好像變了,明明還是那個她,卻已經失了溫度,斂了光華,剩下的隻是周身的冰冷。

他知道,她對他好不容易有的那麼一點不忍,已徹底消失殆盡。

他錯了?不!他沒錯!他隻是照自己心之所想留下她而已。

帳內氣氛僵持,帳外一陣騷動,一個士兵來不及通稟就急急衝了進來,滿臉恐慌淩亂:“主……主帥,駱啟霖領兵壓近,離營地不到一裏。”

此刻,苑苑那亮了一瞬的眸裏已成了一片苦澀哀淒。他瘋了嗎?長魯都要撤軍了,他隻需靜等著就好,這麼不顧大局的領兵阻攔,是想做惜羽的千古罪人嗎?

他身受重傷,此刻竟親自領兵而來,連命都不要了嗎?

一切都已模糊退了顏色,眼前隻有他白衣若仙的刻骨身影,壓抑已久的思念如潮般侵襲,瞬間將她淹沒,不受控製的隨著這股浪潮牽引,失了魂般起身往帳外疾奔去。

什麼天下大局,什麼國仇家恨,此時在她心裏都已淡如雲煙,隻有那個人如此鮮明,他疼她寵她,為她不顧性命,是她心之所係,是她的命!

猶在震驚中的西門挽清,身旁閃過一道如光般的紅色身影將他驚醒,他想也沒想,本能的伸手勾住她腰身,暴喝:“你想去哪?你已是我西門挽清的妻!你還想去哪?!”

苑苑已近瘋狂,死死盯著還纏著鮮紅綢帶的帳簾聲嘶力竭的喊:“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西門挽清使力扳過她身子,掐住她下顎:“你已經嫁給我了!昨夜我們就已成親,你不要忘了!”

忍著下顎的劇痛,她無所畏懼的對他喊:“那就是場戲,你比我更清楚!是我要逃出這裏的戲,也是你要擒我精心唱的戲!做不得數!我們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是!那就是一個謊言,一個騙局!”

西門挽清在她狂亂的眼神和幾近瘋狂的叫喊聲中逐漸平靜,細眸充血看著她,晦暗不明,嘴角忽的勾起一抹豔麗的笑,“很好,既然是場戲,是個謊言,是個騙局,那你我也要將這場戲,這個謊言,這個騙局唱到底!”

苑苑忽的在他不正常的笑容和話語下瑟縮,他要做什麼?

來不及待她細想,他已從帳內的刀座上取了配刀,一把勾起她腰身,衝向帳簾,猛的一把撕裂了浸紅的帳簾,帳簾內那滿室的紅便如鼓噪的鮮血般帶著衝天的怨恨將兩人湧了出去。

帳外寒風呼號,天幕低垂,端木彧已領兵排陣列在了營地外,附近幾座山頭上的營地經過最初的慌亂也已列好了陣勢,俯瞰山下的主營地,隨時待命。

西門挽清攜著苑苑,都是一身火紅,在陰沉的天幕下如烈焰般一路向已列陣的營地外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