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便轉身縱身一躍,消失在漫天飛雪中。
駱啟霖站在紛揚的雪花中,漆黑幽深的眸,穿過層層雪花,落在苑苑營帳的門簾上,久久未動……
第二日,這場雪依舊沒有要停的跡象,兩軍也因這場大雪暫時休戰。
苑苑休息了一夜,體力恢複了些,醒後便從床上爬起來下了地,穿上狐皮裘嫋,裹上披風,便往帳簾門口走去。
昨夜太黑,她並未將記憶中樊涼的冬日美景看得很清楚,今日天光大亮,她總算可以細細回味了。
掀開帳簾,一股涼意夾著雪花撲麵而來,還有她記憶中熟悉的冬雪的味道。
她嘴角露出絲安然的笑意,兩步跨了出去,放下帳簾,又閉目深吸了幾口樊涼冬日飄雪的空氣,幾朵柔軟的雪花隨著她呼吸鑽入鼻孔,清清涼涼,撫平了些她心中的躁鬱。
她緩緩掀眸,一片雪白的起伏山巒透過濃密的雪花映入她眼底,還是跟從前的每個冬日一樣壯闊無邊。
仿佛在那疊嶂的座座白色山巒上,看到了她跟師兄在雪中躍起追逐的身影,笑聲回蕩在每個山穀。
許久沒見師兄了,也不知他現在怎樣?
一個一身玄甲的人朝她走了過來,滿麵笑容,苑苑也對他回以一笑,來人是玉秦。
玉秦小跑了幾步,站到她麵前,伸拳剛想跟哥們似的用力頂在她肩上,又一滯,放下拳頭,就欲單膝對她跪下。
苑苑趕緊將他拉住:“行了!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還幫過我,這一大禮就免了。我跟你一樣,隻是校尉之職,此次掛帥出征也就是碰巧罷了。”
玉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好!聽你的!”又伸出拳頭象征性的在她肩上碰了一下:“又見麵了!昨夜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苑苑被他純粹的笑容感染,也咧嘴一笑:“沒事,一點小傷,休息休息就好。對了,現在樊涼什麼情況?”
“樊涼這次情況還沒那麼遭,就是長魯屯了大量兵力在附近,比上次還多。不過奇怪的是,幾場仗下來,長魯的士兵和將領似乎都沒什麼勁頭,而且這次長魯用兵不精,跟上次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們也沒吃什麼虧。”
“那就好。”苑苑隨意笑了笑,心底暗忖:領兵的人不是西門挽清,自然沒那麼精。看來,西門無涯弑父篡位,讓長魯朝中之將甚是不滿,根本無心打這場仗。惜羽的勝算更大了。
玉秦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輕拍了拍她肩:“想什麼呢?”
苑苑即刻回神,對他笑了笑,“沒什麼,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玉秦滿臉勝券在握的笑容:“有你和王爺在,還怕贏不了嗎?”握著拳頭在空中比劃,“這次要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見苑苑但笑不語,他又急忙道:“哦!對了,我剛見過王爺了,因為怕打擾你休息,我就先去找他了。看王爺意思,對這次這一戰並不擔心。”
提到駱啟霖,苑苑心裏又“咯噔”一下,她還有事要跟他談。隻是,西門挽清借兵的事,該從何說起?她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跟他提過。
苑苑滿腦子混亂之際,遠處,從漫天飛雪中,緩緩走過來一個一襲白袍,白披風的人。披風領口滾著一圈潔白的狐毛,更襯得他嫡仙般的臉如這漫天漫地的雪般晶瑩剔透。
遠遠看去,就如攜雪而來的神,凝成了一副絕美的不似凡間有的圖畫。
萬裏冰雪,山川如畫,讓這幅畫活了的,便是那蒼茫的潔白中,翩然而至的,世間隻此一人的——駱啟霖。
苑苑的心神,在見到他的那一眼就被奪了過去。她一直都知道他出色,隻是沒想到,他跟這漫天的飛雪如此契合,相得益彰。
玉秦見苑苑已盯著遠處失了神,似乎目中除了她看著的那個地方,再無其他。不禁回頭朝她看的方向望過去,瞬時了然。
也不管她此刻能不能聽到他說話,道了句:“王爺來了,我先走了。”見她果然無甚反應,竊笑了下,便轉身往駱啟霖來的方向走去。
行至駱啟霖跟前時,跟他問候了聲,便識趣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走開了。
駱啟霖一步一步向苑苑靠近,直到他絕美的臉透過風雪,在苑苑眼裏越來越清晰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看他看得失了神。
有些暗惱,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慌亂的將眼光從他身上移開,飄渺的四處遊移,腳下卻遲遲沒有挪動半步,等著他的到來。腦子裏又開始浮出他昨夜對她說的那些話。
駱啟霖終於站定在苑苑麵前,她剛剛的所有表情,他一覽無遺。不過,將她的逃避讀成了不想見他。
他不在意的溫溫一笑,伸手邊幫她拂去頭上和肩上落著的雪花,邊柔聲道:“進去吧,外頭太涼,你傷還未好,站久了容易感染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