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俠搖搖頭。“行凶之時死者身邊所有人都昏昏大睡,整個府宅像是一座空城。之後人調查,也沒有找到一點熏香的痕跡,人們就像正常的困倦所以入睡一樣,所以才被稱為怪事。”
“靈姑娘。”
靈竹支著耳朵聽得不亦樂乎,卻聽到舞桐叫她,不得已轉過頭去,看到舞桐一臉溫柔,明眸似水,正對著她笑。
“靈姑娘沒吃早飯吧?現在快到正午,不如隨我去宴月樓,我下廚為三位做一桌好吃的。”
靈竹很驚喜,一般美人都是被捧在手裏供著,白衣白衫,純淨得不食人間煙火,做飯這種事情油膩非常,沒想到舞桐竟然想要下廚。“你會做飯?”
舞桐得體地微笑著,沒有一點張揚。“宴月樓的菜色,全是我試驗出來的。”
靈竹回想上次在宴月樓吃的那頓飯,道道稀奇,別處都見不到,原來是她自己研製的。“舞姑娘好厲害!”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玩得舞台進得書房,這丫頭實在太完美了!靈竹雙眼冒光,敬佩地眨啊眨的。
霽雪得意地舒展手臂,攬住舞桐的肩膀,臉上掛著欠扁的笑容。“那是,我霽雪看上的人,有差的麼?”
靈竹耷拉下臉來,舞桐樣樣完美,唯一的汙點就是身邊那個人,眼光實在不好。
宴月樓的廚房裏,舞桐正彎著腰洗蔬菜,雪白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一段手臂。靈竹看了看,又看看自己的手臂,忽地蓋上衣袖,跳到旁邊撓牆去了。舞桐此時穿著月白一身素裳,什麼首飾都沒帶,隻在腦後鬆鬆綰了一個發髻,手裏捧著一顆大白菜,卻依然漂亮得讓靈竹心跳到胸口疼。
一時忍不住,靈竹忽地蹦回去,扯住她的衣袖,滿臉花癡地讚歎。“姐姐你怎麼能這麼好看?”
舞桐笑著把白菜一葉一葉地撥開,放到水盆裏清洗。“是麼?我看久了,不覺得。倒是靈姑娘眼睛圓圓的,很可愛。”
靈竹暗自歎氣,想知道一個女孩漂不漂亮,從別的女孩的評價中就能知道了。如果別的女孩都說可愛啊有氣質啊脾氣好之類的,那她多半長得一般,最重要的是,沒有說話的人自己好看。但要是別的女孩說她孤僻啊自命清高啊沒什麼朋友啊,那麼不用懷疑,她一定是大美人一個。
全臨巒城的女子都說舞桐為人冷淡,不喜露麵,那舞桐就是公認的漂亮了。而這麼一個美人說自己很可愛,好吧,靈竹啊靈竹,不要抱任何希望了,你就是很平常的一個丫頭。
舞桐已經洗好了蔬菜,拿刀嗒嗒地切了起來。菜刀又沉又醜,她用那隻白嫩柔軟的手拿著,竟然絲毫不顯得費力,反而動作很熟練。而美人與菜刀這兩種不搭邊的東西被擺到一起,竟然也十分自然。
靈竹默默地在心裏無數次感歎,隻因她是舞桐。因為是她,所以大概就連摳鼻屎這種粗俗的動作,都會變得優雅起來。
靈竹自告奮勇地幫她收拾切好的菜,發現自己完全是在幫倒忙後,乖乖地站到一旁,看向窗外。
宴月樓比她想象中大很多,前麵三層隻是門麵罷了,後麵還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裏種著各種花花草草,甚至還挖了一個池塘,裏麵養了幾條紅鯉魚。院子後門左邊的兩層小樓是廚房,一樓用來做客人們吃的菜,二樓是舞桐自己用的。後門右邊對應著也有個小樓,裏麵住著酒樓的夥計、賬房等人。此刻靈竹就站在二樓舞桐專用廚房裏,透過半開的木窗,看院子裏的景色。
院子裏姹紫嫣紅,蜂飛蝶繞,種得最多的是一種豔紅的花,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花朵特別大,上麵落了很多蝴蝶,而蝴蝶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站在花瓣上,仿佛被相機停頓的風景畫。角落裏有一株不知道是什麼的植物,黑色的樹藤扭纏著向上生長,越往高處樹藤越茂密越細,枝枝條條鋪在支起來的竹架上,遮天蔽日。
靈竹回頭問到:“那個是什麼?”
舞桐匆忙中抬頭看了一眼。“葡萄藤,到了夏天,枝葉茂密,綠意盎然,紫色葡萄成串地垂掛,坐在竹藤地下看書喝茶,自在舒服。”
靈竹點點頭,想象舞桐穿著長裙坐在藤椅上,黑發鋪展,手裏捧著一冊書卷,輕啜茗茶,臉上落著明亮的光斑,睫毛長長的,似蝶翼忽閃,那場景,真是美到窒息。
漂亮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很漂亮,就算手腳都不動隻是安靜站在那裏,都美得像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