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沂山神廟(2 / 2)

霽雪一陣沉默,好半天才擠出笑容,道:“生來如此,自有天意。”語畢加快步速,走到三人前麵去。

舞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開,收起手掌,嫩粉桃花被壓成紅泥。

半下午,日頭西斜,依戀地靠著山肩。山頂神廟人往來不絕,門口立著兩個銅鼎,煙氣繚繞,鍾聲盤桓。

“這個寺廟供著神祖,香火極好,要不要進去看看?”舞桐提議。

流雲還沒來得及拉住靈竹,阻止她答應,隻聽她興奮地叫嚷著,蹦跳進寺門去。歎口氣,霽雪跟流雲使了個眼色,二人隨後也跟了進去。

寺裏滿是許願或還願的善男信女,手持檀香,喃喃自語,滿臉的虔誠。幾個小僧持竹掃,安靜地在院子裏掃地,沙沙的聲音和敲鍾聲飄蕩在一起,襯得寺廟無比安靜。

“靈姑娘想許願嗎?正殿在這邊,跟我來。”

跟著舞桐走近不遠處的大殿,剛一進門就看到懸在正中的神祖的畫像,跟祭靈堂裏的一模一樣。

“照著我的樣子做就好了。”舞桐見她有些迷惑,以為她不懂祭拜的程序,便跪在麵前黃色的軟墊上,手掌貼地,彎腰,額頭觸碰雙手間的地板。“邊這樣做,心裏邊念著自己的願望就可以了。”舞桐直起腰,看著她道。

身後流雲和霽雪都已經單膝跪下,低著頭,滿臉崇敬。雖然生長在二十一世紀,除了拜年時給爺爺奶奶磕頭外沒有下跪過,但此刻他們都跪了,若自己不跪,覺得另類而不舒服。

這就是從眾心理的惡果啊,靈竹歎口氣,慢悠悠地彎下膝蓋,卻被人止住。

“阿彌陀佛,女施主且慢。”

一位披著紅袈裟的老和尚從內殿走出來,手裏握著念珠,雙手合十,向靈竹作揖。

“智元住持。”舞桐道。

“舞姑娘近日可好?”他轉頭看向舞桐。

“聽完您的一番教誨,好多了,噩夢少了很多。”

“如此便好。”智元寧淡一笑,“貧僧驅除不了心魔,想要徹底擺脫噩夢,舞姑娘還要尋找根源才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何因,便有何果。”

舞桐臉色有些難看。“我記住了。”

“你記住了,卻不懂得。”智元搖搖頭,繼續說:“也罷,也罷,天意若此,一切皆為注定。”

靈竹莫名其妙地聽他說完這番話,忍不住插嘴,道:“你在說些什麼呢?什麼因果善惡?我舞姐姐是心腸很善良的好人。”

聽到這話,智元轉身回來,淡淡地道:“這位姑娘,你能告訴我什麼是象,什麼是真?”

靈竹忍不住皺眉撇嘴,滿不在乎地回答:“不就是表象和本質嗎?非要搞那麼玄妙做什麼!”

舞桐慌忙拉她的衣擺。“靈姑娘,不可對主持不敬。”

“無妨。”智元依舊淡然笑著,眉目間卻多了絲擔憂。他繼續對靈竹說:“你說的還是我給出的問題,並沒有加以闡釋。不過,以現在的你的水平,說不出也是正常的。”

“什麼現在的我?”靈竹謹慎起來,提防地看著他。“還有,剛才你為什麼阻止我跪拜?”

“自然是因為,你不需要。”

“你怎麼知道我不需要,你又不是我。並且,我有願望!”

智元安靜看了她許久,複又笑起來,轉身離開。右腳踏出殿門時,留下了一句話。“所有人都可以拜神祖,除了你,還有那個人。”

“喂,為什麼?”靈竹見他走遠,嚷嚷到。“什麼那個人?說清楚呀!”說完就要追出去。

流雲站起身,拉住她的衣袖。“竹兒,別追了,他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你,不告訴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們都故作神秘,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說清楚不就好了嗎?”被他這一攔,智元已經走遠,消失在偏殿拐角處。靈竹泄氣地回身,抱怨到:“你看看,失去機會了吧!”

“隨他去吧。”流雲笑起來,寧淡若天際浮雲。

霽雪跟舞桐也先後站起身,霽雪道:“桐兒,你經常做噩夢,並且嚴重到要來寺廟找住持談心的地步?”

舞桐見瞞不過,隻好點頭。

“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告訴我?”霽雪有些生氣,語氣都衝動起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舞桐頓了下,神色有些悲涼。“我也想告訴你,可是,你總是無緣無故地消失,一走就是幾個月,而後又突然出現。霽雪,你從沒告訴過我任何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去哪兒找你,隻能安靜守著宴月樓,等你回來。”

霽雪垂下頭,眼睛看向別處。

舞桐語氣輕飄飄的,若連綿秋雨。“霽雪,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