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著雪狐跑了一段路,靈竹突然想到自己一點靈術都不會,要是正麵起了衝突,別說阻止它害人,自己不出事就阿彌陀佛了。
心裏猶豫,腳步不由得就慢了下來。一晃神,雪狐就沒了蹤影。
靈竹站在蒼茫雪地中歎氣,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它的身影。
月光很亮,被潔白的雪地反射後,更是明若日出前的薄霧清朗。
幹站著也不是事兒,靈竹隻好憑著直覺往後山走。畢竟老魂主的肉身已死,說不定他們幾個就藏在鬆林後的墓葬群。
快到時,隔著一段距離,恍惚中能看到一個黑影站在墓碑前,彎著腰,手裏提著東西,似乎在挖墓。
靈竹心裏一緊,小心翼翼地躲到鬆樹後,屏氣凝神地看過去。隻見語嫣拿著鐵鍬,一下下地刨土,雪狐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脖頸昂起高傲又優雅的弧度。老魂主垂眸看著那隻雪狐,溫柔地撫摸它的皮毛。
他們這是要幹嗎?挖了老魂主的墓不夠,還要再挖別人的?靈竹迷惑不解,雙手貼著樹幹,指甲緊張地摳著樹皮。現在該怎麼做?回去找人嗎?
正糾結著,忽然雪狐扭過頭來,朝著鬆林的方向眯起眼晴,露出邪魅的微笑。
老魂主也不抬頭,摩挲著毛茸茸的狐皮,幽幽開口:“丫頭,出來吧。”
靈竹詫異地瞪大雙眼,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不會吧,這就被發現了……
鬆風颯颯穿過樹林,蒼枝搖曳,落雪悄寂,繁蒙如絮。
老魂主直起身子,淒清的眸子飄了過去。“要我把你請出來麼?”
見實在躲不過,靈竹深吸口氣,握緊拳頭給自己鼓勁,心一橫跳了出來。
彎月高懸,清風舒暢,火紅的鬥篷掩映在蒼翠鬆枝間。白雪皚皚,靈竹水汪汪如貓般的眼睛滿是純真和無辜,這場景美得超凡脫俗。
老魂主的視線溫柔下來,他慢慢走近,抬頭輕柔撫落鬥篷上的積雪。
靈竹下意識地往後一跳,抬眉戒備地盯著他,為了壯膽子而提高聲音道:“你們快停手!祈歲馬上就要帶人來,你們是逃不掉的!”
老魂主愕然一愣,而後勾起嘴角,抱著手臂好笑地發出一個音節:“哦?”
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靈竹便氣鼓鼓地說:“他的靈力比你整整高一倍!你們三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快認輸投降吧!說不定還能得到寬恕!”
像是聽到什麼特別可笑的話一樣,老魂主偏過頭去強忍笑意,肩膀都微顫起來。
語嫣冷笑一聲,厲色道:“笑話!聖主天下無敵,豈會像一個毛頭小子認輸!”
“聖主?”靈竹抓住關鍵字眼,蹙眉問到:“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冒用老魂主的肉身?”
他懶懶地瞥了靈竹一眼,道:“你又是什麼身份,為何要冒用靈族幼主的肉身?”
一語驚人,靈竹驀地輕呼一聲,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
那人神秘地笑笑,卻不再回話。
雪狐叼著一節枯枝跑到他腿邊,乖乖地蹲下,昂頭向他示意。
他接過枯枝,笑著拍了拍雪狐的頭,而後把枯枝橫放在靈竹眼前。
“什麼?”靈竹警惕地皺眉。
他仍是淡淡地笑著,左手握著枯枝底部,右手順著撫了過去,數朵梅花粲然綻放,幽香襲人,灼灼若星。他把花枝斜著放在靈竹臉側,又偏過頭去看。
靈竹轉眸不解地看著他,卻從他眼底看到深深的糾葛。繾綣的留戀,絕望的掙紮,至死的癡纏。
心底有個地方突然一跳,刺痛的感覺漫上心扉。靈竹越發疑惑,暗中握緊雙手,這種莫名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他失神地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雪梅後你的剪影,果然是世上最美的。”
分明是讚美的句子,他卻說出失落蒼涼的感覺。
心中一動,靈竹急忙問道:“你是不是認識這身子的主人?”或許,靈族幼主跟這個所謂的聖主之間,也有一段牽絆。
他沉默良久,眼神從空蕩蕩的蒼痍,變成割袍斷袖的決然。他說:“從未相識。”
見他否認,想到他能讓枯梅枝重新開花,靈竹便轉問到:“你是花族人?”
他搖搖頭,剛想開口,眸底卻有一道寒光閃過,突然一把推開靈竹。
靈竹撲倒在旁邊雪地上,手腕蹭破一層皮,細密的血珠滾落,瞬間在白雪上綻開數朵如梅血花。疑惑地抬頭,卻看到祈歲不知從哪裏忽然冒出來,正握著水寒劍,與聖主打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