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傅恒,還是流雲?(1 / 2)

席捷臉色果然好了很多,他滿意地揚起下巴,收了手。

魚肉已經烤得差不多,油光閃閃的,發出滋滋的輕響。香味和煙霧一起隨著熱氣升騰,飄散在廣闊綠野中。

小廝從馬車裏搬出一個木箱,席捷從裏麵拿出一些碗碟、筷子,甚至還有一塊錦繡的桌布。他揚手把布鋪在木箱上,然後把碗碟筷子都擺上,從木架上取下噴香的烤魚,依次放進三個瓷碟裏。

“傅恒,過來吃飯。”朝河邊招招手,席捷隨手把剩下的那條魚連同串魚的木條一起塞給小廝。“這個你拿去吧。”

小廝激動得話都說不順暢。“謝……謝謝聖……聖主……”而後誠惶誠恐地接下,退回遠處。

三人落座,席捷突然想起車裏好像還有幾瓶辣醬,便起身去找,讓他們兩個先吃。

見傅恒用左手使筷子,姿勢別別扭扭的,靈竹下意識地問:“怎麼不用右手?”

傅恒的右手本來藏在袖子裏隨意搭在木箱上,聽到她的話便慢慢往下縮。“不小心傷到了。”

“讓我看看。”靈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右手,指腹被一塊明顯的硬物咯到,動作頓時僵住了。

傅恒慌忙把手從她手心裏抽出,藏在身側衣擺下麵。然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吃魚。

靈竹尷尬地收回手,撓撓頭,拿起筷子開始剝魚肉,心思卻全在剛才電光火石間的觸碰。

因為那種觸感,就像曾經與流雲牽手的感覺。

流雲右手拇指上有一個玉扳指,質地極涼。以前無聊時抱著他的手研究,見那扳指翠綠可愛,潤如羊脂,便想摘下來戴戴玩。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他便安慰道:“族人都說,我出生時,小手握得緊緊的,怎麼都不願意鬆開。後來風父狠心用力掰開,發現我掌心裏躺著一枚玉扳指,閃著瑩瑩綠光。雖然花族人天生眉心有花痣,祈歲也神奇地長有淚痣,但生下來帶著東西這種事,在風族裏是第一件。大家都稀罕極了,認定是件寶物。”

“小時候用紅線串著,戴在脖子上,後來長大了,就直接戴在拇指上。到十四歲時我突然發現,它太緊了,勒得手指疼。但因為是天賜祥物,不能不恭敬,所以隻好忍痛一直戴著。現在,它就像與我長在一起一樣,再也摘不下了。”流雲淡淡地笑著,臉上沒有一絲不滿,全是平心靜氣的恬淡。

靈竹心疼地說:“什麼祥物,若是讓你不舒服了,就不是好東西。砸了它就是,何必受那些苦?”

流雲搖搖頭。“記得十歲那年乾曜與垣已打架,乾曜隨手抓起玉扳指砸他,垣已眉骨立刻就斷了,鮮血橫流。垣已很生氣,擅自弄崩塌一座小山,想用山石砸傷乾曜。乾曜躲開了,那玉扳指卻被埋在下麵。”

“然後呢?扳指變成粉末了吧?”靈竹好奇地追問。

“垣已差點被他石父打成粉末……”流雲好笑地說:“都知道那扳指對風族的意義,垣已擅自毀了它,比殺人的罪還重。本來是判了碾刑,幸好乾曜跟我不休不眠整整五天,挖開碎石找到那枚扳指,才使他脫離死罪。”

“竟然沒有碎掉?太神奇了吧!”靈竹驚訝極了,翻來覆去地查看那玉扳指,“連一絲裂紋都沒有啊!”

“是啊,所以從那以後,籠罩在它上麵的光環愈發閃亮了。”流雲嗬嗬笑著,揉揉靈竹的頭發。“竹兒,它就是我身份的證明。什麼都可以仿造,隻有它不可以。若是哪天有人冒充我的樣子接近你,你一定要看他是否戴著這樣一枚玉扳指。在第一時間識破他的詭計,保護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通過它,可以判定一個人是不是在假冒你。那麼,是不是也可以通過它,判定你是不是在假冒別人?

靈竹眼神渙散,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魚肉。如果此時的傅恒真是流雲,那麼在織仙穀的吻、他倆有沒有碰麵,都找到了答案。

但是,另一些問題又冒了出來。在洗天山莊第一次碰麵的那個傅恒是誰?背叛風族歸順席捷的傅恒又是誰?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席捷毫不知情,還是假裝不知曉放長線釣大魚?

還有,流雲,你有沒有想過,把我帶回你身邊……

筷子穿透魚身,一插到底,筷端與瓷盤相碰,發出清脆一聲響。靈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頭也不轉地指著河邊那匹黑馬,說:“它似乎有點異樣,不去看看麼?”

駿馬在愜意地甩著尾巴吃草,讓她的話沒有一點可信度。傅恒奇怪地打量靈竹一眼,還是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好吧。”

玄黑披風蹭著靈竹的鼻尖劃過,帶起一股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