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記憶裏的痛(1 / 2)

那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在秦旖旎的記憶裏,隻留下了一片朦朧閃耀的光影。半紅的楓葉在頭頂輕動,陽光在樹葉間攛掇隱現,如飛在葉間的螢火蟲一般靈動唯美,周身籠著輕薄的白光,像一幅精心修飾的油畫,色彩濃重,紅白飛舞,耳邊似乎有鳥鳴啁啾,心裏卻一片寧靜的安詳。

長久地,這個畫麵定格在秦旖旎記憶的角落,似一座水晶之城,透明純淨,而她總不期然地入住進去,一遍遍地回想著那個下午所有不經意的觸動。卻越想下去越是痛,多少個午夜夢回,她捂著胸口,在夢靨的回憶裏眼睜睜看著這座心上的城堡慢慢開裂,直到痛得不能呼吸。

如果身邊沒有這樣一個男人,她想,她是真的可以心如止水了,連殘破的婚姻也可以安然接受。如果,如果沒有他。

隻是,這世上最是沒有如果。

夕陽西沉,秋天的落日顯得格外柔美,灑在半醉的楓葉林間,更顯得淒美異常。

兩人一前一後向山下邁去,相隔隻差兩步。秦旖旎麵無表情,一言不發,臉上有些惆悵的寂寥,臉上鍍著層柔婉的夕陽柔光,更顯得寂寞。她忽然間就覺得落寞起來,在這樣一個不曾預料的下午,心裏一下子空去了一大塊。緊隨其後的陳醉同樣一聲不吭,時不時觀察一下走在身前的女人的情緒,張口要問什麼,卻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斜掛天際的殘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斜斜的兩條,一高一低,平行著,時遠時近,卻總不曾相交。殊不知,並非所有的平行線都永不相交,人非死物,隻要走在前方的人能緩一緩腳步,或者走在後麵的人伸出一隻手來,他們便可以相連。

然,從山頂到山腰,山腰到山腳,夕陽的餘暉越來越豐盛,他們卻始終在原點,堅持著平行的姿態。他們仍是走不出各自的世界,也走不進彼此的世界。

其實,陳醉也不明白,明明方才氣氛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會變成這樣。他們平行著躺在薄薄的一層楓葉上,看陽光在樹葉間穿行,世界仿佛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而在這寧靜過後,卻又無端生出這些許愁緒,而秦旖旎又將好不容易放下的冷漠麵具重新戴了起來,甚而變得更加冷淡。就連他也被這氛圍感染,再也無賴不起來。

一路到了山下,秦旖旎率先上車,上的卻是駕駛座,陳醉一愣,也沒說什麼,繞到另一邊的副駕駛座去拉車門,卻怎樣也拉不開來。他眉頭微動,嘴角一勾,笑。

“妞兒,你不會想把我丟在這荒山野嶺的吧?”嘴上在笑,心裏卻後悔不迭。

方才躺在山上的時候,周身的安寧實在讓他沉醉,他居然就那樣睡了過去,醒來時身上還趴了幾隻掙紮在初秋的小蟲,正歡快地於他眼皮底下在他剛買的詹姆士襯衫上張牙舞爪。他一驚跳起,把身下鋪展的落葉掃得狼狽不堪,手足慌亂地去撣身上那幾隻小蟲。秦旖旎轉過頭來,有一刻的怔愣,下一刻趕緊轉過頭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眼裏壓製的笑意卻泄露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