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彈指,白駒過隙,這是三年後的一個初冬,秦旖旎已身在這所療養院,已近三年。
她安安靜靜地坐著,窗外是冷綿的冬雨,如那年的一半,冷徹骨髓。
一個護士推門進來,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秦旖旎身後。
“楊太太,是有哪裏不舒服麼?”
方才,秦旖旎按了救助鈴。
秦旖旎轉頭,看見護士那張青澀生動的臉。雖然黑框眼鏡讓她顯得有些古板,但年輕光滑的皮膚,眼中透露的潤澤神采,泄露了她青春的秘密。她笑笑,搖了搖頭。
“不,沒有不舒服。隻是,最近我需要出去一趟,需要麻煩李護士你與院方溝通一下。”
這幾年,秦旖旎常年呆在療養院,幾乎足不出戶。但每年暮春與初冬,她都會固定出去一次,時間大概為三到五天。暮春時的那天,是她父親的忌日,而初冬的日子,是某段盤踞執念的記憶,開始與消失的日子。
小護士點點頭,“您放心,這個我早已為您安排好,隻需要您確認出行的時間就行。不知道這次是出去三天,還是五天呢?”
自秦旖旎約三年前住進醫院,除了正常的治療外,她的主要事務便全是交由這位李護士負責。據說,這是有人親自交代過的,秦旖旎的看護工作,需要找院裏最好的護士負責。這個人是誰,秦旖旎心裏自然是清楚的。
而李護士,也終是不負所托,恪盡其責,除了病理上的問題她不能解決外,其他事務都為秦旖旎打點得極為妥帖。
秦旖旎微微笑著點頭,轉頭繼續看向窗外的冷雨,“五天吧!”
如此簡短的回答,不多說一個字,而李護士早已習慣。
還記得三年前秦旖旎剛入院的時候,她從未見過有人獨自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的。要知道,到這裏來的人,通常都是病得不輕,或者家裏有財有勢的。就算親人忙得沒時間,再不濟,總該派輛車送過來吧!
她就那麼形單影隻地過來了。
那天,天還在下雪。那場突如其來的春雪,讓料峭的春寒徹底散發出來,天氣冷得出奇,大地一片銀白,將整個天空折射出透亮的白色。
療養院本就建在較為偏僻的郊區,少有高聳的建築物,周圍種植了大片的綠色植物,茫茫白雪一蓋,滿眼開闊之間,盡皆純白,美不勝收。
李護士在走道上穿行著,腳步是輕快的,年底了,眼看馬上要過年了,聽說這一年院裏效益還不錯,又得到了好幾個富商的讚助,過年的福利看來是少不了的了。想到這些,她心裏就高興,工作起來也更有激情了。
接近年關,加之大雪,隻差封山了,她下意識覺得這天院裏應該不會有人來了。要探病,也不會這樣的天氣。
她沒有注意到,遠處已經被積雪覆蓋的道路上,赫然出現一條印記,像一片白色畫紙上,突然被一道黑黃的畫筆畫了一條蜿蜒的線。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隨著車越來越近,那條劃痕越來越長,直到將這片畫布一切兩半,車穩穩停在院前,她才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