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林麗來說，其實也早該有所領悟。國情如此，官僚主義盛行，到了哪兒都避免不了，職場更是殘酷，飯局、牌局、玩局天天有，雖不見硝煙，被暗箱操作身先士卒的也豈是少數。
秦青不是不知道這些，她曾經一度身陷浮華，更是擔過交際名媛的名號，又怎能對這些一無所知。隻是，脫離了名流圈後，她也曾經一度以為，不必再涉身於這種俗臭不堪的名利場，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掙得一席容身之地。
現在看來，又是自以為了。
她呆呆地在位置上坐了一下午，直到下班時，仍然未能下得了決心。
草草吃了晚飯，心不在焉地排隊等著下班電梯。城市人口密度最大的幾個地方，絕對有公交車和電梯。
上了電梯後，腦子反應慢了半拍，恍惚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電梯門合上後，她擠在人牆縫隙裏，輕輕踮起腳尖去瞧，正好那人也回過頭來，原來真是多日未照麵的葉芬。
兩人相視而笑。
下了電梯後，秦青開步走出辦公樓，葉芬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區後才並肩而行。
葉芬謹慎的程度，讓秦青有些驚訝。
“你這是一路跟著我出來的吧？”秦青半開玩笑地問道。
葉芬也笑，看上去依舊文秀靦腆，夜色交織著霓虹，遮掩了她臉上的疲憊。或許，在她沉靜的背後，也有著各種不為人知的心酸，秦青一直苦惱著自己的事情，這會兒看著葉芬，竟也有著微微的心疼。
“是啊，都挺忙，一直沒來找你聊聊，最近怎麼樣？”
這話，中午的時候林麗也問過，但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意義與韻味去有著全然的不同。在葉芬來說，這不過就是普通的問候，秦青也不必多想。
秦青嘟嘴，一臉愁苦，“還能怎樣，你都看到了唄。部門裏等著看笑話的估計不少。”
兩人放慢腳步，在樹下斑駁的霓虹光影下踱步。
“不要這麼說，你這麼好，一定可以處理好的。笑話就讓他們看好了，等你成功了，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葉芬的語氣很堅定，出乎意料地堅定，甚至比秦青自己更有信心一般。
秦青覺得好笑，自嘲一般，“你怎麼這麼肯定，我一沒經驗，二還清高。我這樣的人，能怎麼樣，你太高看我了。”
葉芬搖頭，“沒有誰高看誰，隻有自己看低自己的。你本身有資本，為什麼要怕呢？你雖然沒經驗，但你有資本，有涵養，有學識，有我們這些人所沒有的閱曆，隻要你願意，這些都可以轉化你想要的東西；你說你清高，但是你既然選擇來到了這裏，就證明你已經開始放下自己的清高了，為什麼不再放下得徹底一點，當你真正擁有了許多的時候，你才是真正擁有了可以清高的資本。”
一席話，葉芬說得分外認真。秦青有些驚訝，沒想到，眼前素來看上去沒什麼野心抱負的葉芬，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深刻見解來。
似乎感受到秦青的目光，葉芬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別，別這樣看著我。我是性格弱，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看得清楚的。你如果想去做什麼就去做吧，不要再猶豫了，時間不多了。”
正說著，一輛公交車泊過來，葉芬隨著人流擁過去，回頭對她說了聲“再見”，就上了車。
秦青站在那裏愣了幾秒，怎麼也不相信剛剛的話竟會是這麼個文弱的女生能說的。但是，葉芬的勸諫很及時，擊碎了她心裏最後那絲猶豫。她說的沒錯，有清高的資本，再去清高不遲，否則清高不再是清高，而是裝清高。
第二天，她給小組成員泡好咖啡，最後一杯才端給組長。這組長還覺得納悶，不是應該第一個給自己的嘛，怎麼全都有了，才輪到自己，但無條件使喚別人，就還是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她頭都沒抬，繼續工作著，眼角餘光裏，有雙腳定在那裏，白皙柔美，修長纖細，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皺眉，這才抬起頭來，見是秦青，眉頭皺得更深了。
“王組長，我找你有點事兒，能不能和你談談？”秦青開口問，這是上班這麼多天來，秦青第一次主動要求談話。
王組長微微訝異，卻是斂了神色，有些不耐，“等會兒吧，我這現在不正忙著呢嘛！”
秦青應下，乖乖退下，一個小時後，王組長餘光裏再次出現了那雙秀美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