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亂世之中,女子的身份比較容易招惹是非,所以宇文玥和小謝依舊像去突厥那時,換了男子裝扮。又因為小謝不會騎馬,到時候兩個“男子”共騎一馬招搖過市,難免惹得路人側目,流言紛紛。何況還有阿喵這個吃不了苦的家夥,讓它天天被抱在懷裏忍受炎熱的日頭,它一定會造反。所以,宇文玥雇了一輛馬車,順便請了一位車夫,但這樣一來,她們的行程就慢了很多。
雇來的車夫姓劉,宇文玥便喚他劉叔。
劉叔大約五十多歲,是周國人,做往來長安與鄴城的車夫已經十多年了。雖然齊國與周國向來不和,但來往長安與鄴城做生意之人卻不少,所以劉叔這類車夫,便是專為那種做小生意,買不起馬車也雇不起車隊的商人準備的。
而宇文玥則謊稱她與小謝是去鄴城遊玩的,劉叔沒有懷疑,卻看著她們語重心長勸道:“兩個秀氣小哥,還是別去那麼遠的地方吧,萬一讓人知道你們是周國人,豈不危險?”
宇文玥笑眯眯道:“不讓人知道便好了,劉叔你來往長安與鄴城這麼多年,不是也沒遇上危險嘛。”
劉叔胡子一翹:“誰說沒遇到危險?當初我差點讓齊人給一刀哢嚓了!”
“還有這等事?”宇文玥詫異。
劉叔苦笑一聲,又道:“罷了,往事不提也罷,隻是這鄴城真真危險,我可偷偷告訴你,齊國那皇帝脾氣十分喜怒無常,寵信一大幫子佞臣,那些佞臣的狗腿子便天天在鄴城作威作福,你們到了那兒可當心點,千萬別惹上了那夥人!”
“謝劉叔提醒。”宇文玥乖順地笑了笑,那天晚上她夜探齊營,由於光線問題,她看不清齊國的皇帝長什麼樣,但早就聽說齊君暴虐,如今又從劉叔這裏得到證實,宇文玥心裏不禁又喜又悲。
喜的是齊君荒唐,齊國氣數已盡,用不了多久,周國一定能統一北方,那時候四哥會實現他的宏偉大業,將千裏江山治理得國富民強,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盛世!悲的是,有這樣的齊君,齊國的百姓日子必定不好過,雖說不是周國子民,與她並無關係,但畢竟都是無辜的平民百姓……
“沈公子,你怎麼了?”劉叔見她不說話,輕聲喚她。
宇文玥醒過神,唇角帶笑:“齊君果真如此暴虐的話,我看齊國的氣數……”
她還沒說完,預料到她即將說什麼的劉叔忙扯住她:“公子休要多言!”
宇文玥噤了聲,劉叔歎了一聲:“公子哥兒就是口無遮攔。”
過了一會兒,四周靜悄悄,路途實在無趣,劉叔又忍不住低聲道:“雖說我是個周國人,但我看這齊國也不是那麼容易……”
“此話怎麼說?”宇文玥好奇起來。
“且不說有斛律光坐鎮,光是近來風頭正盛的蘭陵王,我看齊國就很難找出能夠與之匹敵的。”
聽劉叔提到高長恭,宇文玥心裏咯噔地跳了一下,她問:“劉叔經常去鄴城,想來您應該比我了解,這蘭陵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劉叔捋了捋胡子:“蘭陵王宅心仁厚,聽聞齊國的皇上賞賜了他什麼東西,他一定都拿起與士兵一同分享,總之是個君子啊。”
他才不是君子呢!宇文玥嗤之以鼻。本來以為從劉叔這兒可以知道一些關於高長恭的事,沒想到劉叔也是“聽聞”,宇文玥失望不已,繼續與劉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終於在十多天之後的傍晚到了鄴城,宇文玥與小謝不舍地揮別劉叔,在鄴城裏尋了一所客棧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宇文玥帶著小謝和阿喵一起出來逛逛。
鄴城與長安一樣繁榮,街道上人來人往,吆喝聲、叫賣聲、吵罵聲混合在一聲,紛紛向宇文玥的耳朵叫囂著衝來。也許是因為沿途比較寧靜,現在猛然置身在吵鬧之中,宇文玥倒還有些不習慣,忙用手捂住耳朵,按壓調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