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叱太後已經被宇文邕派人送到了另一件房間,保護起來。宇文玥頭上重傷,在鄭淺竹的攙扶下,勉強爬了起來,退到一邊,以免誤了他們的事。而何泉因為剛剛屢刺不中,此時已手足癱軟地跪在一邊,渾身瑟瑟發抖。所以,現在隻餘宇文邕和宇文直,與圓柱背麵的宇文護相對峙。
宇文直手上拿了一把刀,而宇文玥手中的刀,在自己連連後退的時候掉到了地上,被宇文護拾了起來,拿在手上。
雙方都有刀,而宇文邕這邊是兩人,明顯占有優勢,宇文護今天,定逃不掉了。
思及此,宇文直率先發難,揮舞著刀往宇文護身上攻擊。宇文護少時也練過武功,雖然如今老了,但也不是吃素的,因此手中的刀也舞得飛快,將宇文直的招式一一化解。
宇文邕找準時機,將玉珽撿起,拿著它衝入戰局,狠狠地往宇文護頭上砸去。
“又想用這招?!”宇文護冷笑,側頭躲過,本來揮向宇文直的刀子反而朝著宇文邕而來,他要殺了宇文邕!
“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宇文護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過去。
“四哥!”宇文玥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猛衝過來,卻在站起來時手足一軟,重新摔了下去。
“四哥!”宇文直沉聲喚道,口中悲切不已,他的手朝著宇文護刺過去,此時受不住,完全不能轉過來替宇文邕擋住攻擊。
隻聽得皮肉被撕裂的聲音,在場之人均是一愣,原來……原來一直默默佇立在一旁的小太監,不知何時衝了上來,擋在了宇文邕的身前。
“姑娘……”宇文邕將她順勢抱進懷裏,輕喚一聲,他記得這是高長恭派人的幫手,但他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淺竹!”宇文玥尖叫一聲。
宇文邕的危機已經解除,宇文直心無旁騖,手中的刀已然刺進了宇文護的懷裏。抽出刀,在宇文護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他再補上了一刀!
“噗!”宇文護吐出一大口鮮血,轟然倒在了地上。
宇文直蹲下,探了探鼻息與脈絡,宇文護已死,的的確確已死。
“宇文護死了。”此話一出,眾人都鬆了口氣。
“淺竹……”宇文玥撐著身子來到宇文邕與鄭淺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你怎麼這麼傻……我去找太醫!”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我明白,沒……沒必要忙活了……”鄭淺竹笑了笑:“你……咳咳……你說要為我安排與他的會麵,那麼現在,你能……能不能帶其他人離開,讓我……讓我跟他說一說話?”
“好!”宇文玥哭著點頭。
鄭淺竹望著宇文邕,嘴角綻出一抹鮮豔的笑容:“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你能不能聽我說一說?”
宇文邕對她沒有一絲印象,不知她到底有什麼話對自己說,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個請求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
“好,你說,我好好聽著。”宇文邕輕言輕語地說道。
宇文玥已經領著眾人下去,未央宮裏空蕩蕩的,安靜得可怕。鄭淺竹就在這安靜的宮殿中,緩緩地開口:“我想,你應該不記得我了,但是……我卻還記得你。”
“什……什麼?”
“十年前,你救下了……被地痞纏住的我,也許對你……咳咳……而言,隻是舉手之勞,但……但是對我而言,卻是一生……一世的記憶。當初,我……我說要嫁給你,你……拒絕了,你說你是……周國的皇帝。我……咳咳……一直相信,你沒有騙我,一直相信……相信你。後來,我請求長恭帶我來長安……咳咳,終於見到了你,你果然……果然沒騙我……”鄭淺竹斷斷續續地說著,血從嘴角流下,淚也從眼角滑落,“我終於……終於再見你一麵,不枉此生了。”
“原來是你。”經鄭淺竹這麼一說,宇文邕這才想起,十年前自己的確救過一個小姑娘,原來,居然是她。
“你為何……這麼傻?”宇文邕艱澀地問道,他沒想到,多年前的舉手之勞,竟能讓這個姑娘舍棄性命。
“當年,若不是……你救我,我早被……被……依我的性子,橫豎也不會苟活了。如今,我為你……而死,也算是報答當年……救命之恩,這樣算來,我……我倒是賺了十年……”鄭淺竹吐出一口鮮血,“況且能在……在你懷中死去,淺竹很滿足……”
“淺竹姑娘……”宇文邕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不要難過,這是淺竹自願……自願的,”鄭淺竹笑著說,“我很開心,能夠……能夠為你而死。”
宇文邕無言以對,隻有沉默地將鄭淺竹抱得更緊些。對這麼一個願意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說不感動當然是假的,但是他已經沒機會補償鄭淺竹為他做的一切了,所以隻有抱緊她,給她最後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