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楊妮跟著萬坤之後,受傷幾率確實比過去二十多年大幅度提高。楊妮看著萬坤沉默不語,追問道:“你是不是又想像上次一樣,讓我離開你?我可告訴你,你最好想清楚,你這次要是再讓我走,我可就真走了,再也不回來的那種‘走’。”

萬坤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的臉,俯身吻了下去,深情繾綣。楊妮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卻感覺從未有過的安心。最後,萬坤抬頭,看著楊妮,緩緩道:“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我不需要借口了,所以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做真正的萬二夫人,永遠留在我身邊。”楊妮聽完,差點羞憤致死。萬坤調笑道:“看來我也不用問了,是不是?”

楊妮為了挽回麵子,硬著頭皮喊回去:“我隻說留下來幫你,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所以……唔……”她的話,被萬坤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杜豐一陣毒打,頭上受了傷,楊妮這幾天一直覺得頭疼,晚上,總是被噩夢纏身,好幾次半夜尖叫著嚇醒。萬坤見她這樣,心疼不已,搬了張沙發床放在她臥室,隨時照看她。可是,噩夢仍舊不斷,而且總是重複出現,漫天的塵煙,轟鳴聲,哭喊聲,還有那個滿臉淚痕,非常無助的男孩。

那天,再一次被噩夢侵襲,醒過來的時候,見到萬坤正焦急地看著自己,臉上神色複雜。楊妮渾身汗津津,有些虛弱地解釋:“我又做噩夢了,吵醒你了吧?”萬坤看著她,突然問道:“你剛才都夢見了什麼?”楊妮喘勻了呼吸,覺得腦袋裏昏昏沉沉的,但是又有一些東西是很確定的。她說:“其實,這幾天,我總是重複夢到相似的東西。我好像在一條路上,然後有很大的轟鳴聲,有人在哭,有人在喊,然後我還看到一個十來歲的男生,總是滿臉淚痕地看著我,他看上去非常無助。我很著急,不知道該怎麼幫他,然後每次都是我想走過去的時候,就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邊爆炸了。”這一段重複的夢境,楊妮描述得斷斷續續,萬坤聽後,卻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那個男孩長得什麼樣?你能記得麼?”

楊妮搖頭:“記不真切了,隻是印象裏他很瘦,哭得很傷心。還有……”楊妮腦海裏閃過一絲藍色,她有些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戴了頂藍色的帽子。其餘的,我記不清了。”楊妮覺得頭疼,萬坤給她蓋好被子,讓她別再想了,試著再睡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妮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萬坤輕手輕腳地出門,回了自己臥室。他從床底下翻出一個箱子,有些急切地翻找著,從幾張老舊報紙中,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年幼的他和唐柒並排站著那裏,唐柒有些羨慕地看著他頭頂,那是王英作為生日禮物,給萬坤買的藍色鴨舌帽。他拿著照片的手有些發抖,剛才楊妮在夢裏,有那麼一陣,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求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媽媽!”

他頹然坐地,過去的一幕幕走馬燈般在他的腦海中上演。那個女孩滿臉帶血地哭喊求助,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他是唯一見過她父母最後一麵的人,而他的命,也是她父母拿命換來的。當時騙王英楊妮就是當時的小女孩,隻是因為他知道楊妮是個孤兒,可是王英調查之後竟然沒有懷疑,而是相信了。以他的調查手段,萬坤早就該想明白,不是巧合,而是楊妮真的就是當年那個女孩。

楊妮再次決定留在他身邊,兩個人開始交心,萬坤覺得從未有過的幸福,可是,短短幾日,這幸福就要戛然而止麼?他心裏升起一陣惶恐,如果楊妮知道了,她會怎麼想?她還會義無反顧地留在自己身邊麼?萬坤突然覺得很害怕,他趕忙收拾起了照片,還有之前的調查,把箱子重新藏回去,一個勁地往裏送。

他在地上坐到天微明,做出了一個決定,所有這些都是他的推測,他得先去調查,等調查清楚了,再考慮也不遲。也許,這件事和楊妮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他存著最後的僥幸心理,給唐柒打電話。當年的事情,唐柒和他一同經曆過,所以不用交代很多,他就讓萬坤放心,他自己親自去查。天一亮,萬坤站在楊妮臥室的門口,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到害怕。

楊妮醒來之後,想起那天杜豐被警察帶走,不知道怎麼樣了?以他對天時病態般的喜歡,定然不會供出天時,那他會怎麼判刑?剛回來的那天,楊妮對萬坤和盤托出所有的事,包括那次楊妮被警察誤抓,以及那個歹徒手機裏為什麼會有楊妮的聯係方式,而且對楊妮的基本信息了如指掌。萬坤聽後暴怒,就要去找天時算賬,被楊妮攔住,一來他們沒有證據,二來,楊妮始終覺得有愧於天時。天時被李義奪走貞潔,又被楊妮搶走萬坤,這些算下來,罪魁禍首真的就如杜豐所言,全都是楊妮的錯。所以盡管她做到了這個地步,楊妮還是顧念著這麼多年的情誼,以及內心對她的虧欠。萬坤盡管沒有再說要收拾天時,可是他也並沒有答應楊妮就此算了。這幾天楊妮被噩夢所擾,就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現在想起來,很好奇杜豐的下場,於是推門出來,準備找萬坤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