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進宮隻有十日了,田老爺和田夫人便親自陪同她去了京城,她雖然穿越前是在北京長大,但這樣的京城卻是沒有見過的。筎肆嫌在馬車上看得不過癮,便拉著她下了馬車在街上逛了起來。隻留田老爺在馬車裏幹幹地著急,他隻好派了個人在後麵跟著,自己先回了客棧打點一切。
京城果真和揚州城不一樣,街道繁華得讓人目不暇接,各種叫賣聲交錯著,各種色彩重疊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時不時一輛馬車過去,讓道的人群頗有些揮汗成雨的味道,就顯得更加熱鬧了。
筎肆到底是個小丫頭,平日裏也基本上是天天跟在小姐身邊伺候著,沒有時間和機會出來走走看看,到了這個時候自然開始興奮得到處亂跑亂轉。
她倒是也不太好奇,畢竟這個年代的東西在她看來,雖說有些古玩的意味,卻也是和現代的工藝比不得的,隻是見活蹦亂跳的筎肆好奇得到處看,她也陪著她逛,直到她累得走不動了,筎肆還不肯回去。她隻好四處瞎逛。
她正無聊地逛著,突然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鋪吸引住了她,她不禁原地駐足,都忘記叫住茹肆了。
門邊是一副對聯,上聯是“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下聯“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她讀過這詩,詩的名字為《相思怨》,掌櫃把詩名稍作修改,變成了店鋪的名字“相思苑”。這是李治的詩句,放在這似乎有些過於哀傷悲涼。
好一個精致典雅的地方,她不禁抬足走了進去。這是一個樂器店,她一進門便看到琳琅滿目的各色樂器,她環顧四周,發現店內最不顯眼的一個角落裏擺著一把上好的古箏。
雖然擺在不顯眼的位置,可這把箏卻一塵不染,顯然每天都有人精心保養她,她不禁抬起纖纖玉手愛惜地撫摸起來。
往事便隨著那飛揚的手絹就這麼升騰起來:當父母帶著年幼的她第一次來到樂器店讓她隨自己的喜好選一樣今後學習的時候。她在父母的驚愕眼神中抱起了一把古箏。她家並不富裕,那把古箏幾乎要花費掉父母所有的積蓄,可父母商量過後,一絲猶豫都沒有就給她買了下來。
她滿心歡喜,日夜舍不得放開,幾年後同樣在父母的驚愕眼神中便考過了十級!可大學後她就再也不彈了,隻因前男友說她在台上彈古箏的模樣太過美好,他怕她被別人搶走,希望她不要再彈。她便義無反顧地將古箏放在了雜物間裏。
她從回憶裏走回現實裏,心想:如今,她最愛的那把古箏,怕是早已落滿了灰,蓋滿了灰吧。想到這,她有些動容了,“姑娘,你還好麼?”一個清越而幹淨的男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她站起身來,低聲回道:“沒事,多謝公子關心。”
她頭也沒抬,便徑直向櫃台去了:“掌櫃,請問這把古箏怎麼賣?”她細長白皙的食指指了指角落裏的那把琴。
掌櫃笑著回她的話:“姑娘,那把琴不賣。”
還沒等她問出聲,之前那位男子便出聲了:“這琴既然擺在這店裏,為什麼又不賣?”她這才注意到這位男子的容貌。白衣勝雪,長發簡單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濁世白衣佳公子,風姿特秀,爽朗清舉。她猜想著,這應該是哪家的公子吧。
這時掌櫃跟他們解釋起來:“姑娘一眼便看中那把古箏,想必也是懂箏之人。識不相瞞,這把箏是我過世的夫人生前最愛的,也是當年我為追求她費盡艱難為她尋得,我們為這把箏取名為“相思緣”,開了這“相思苑”後,她時常坐在那為我彈奏,以舒解我生意上的煩悶,可自夫人過世後,我便再也聽不到她美妙的琴聲了。”說完,掌櫃一臉的暗淡。
她和白衣男子認認真真地聽完這個故事後,不由得唏噓不已。她買下這古箏的念頭就散去了:“好箏難再得,但真摯的思念卻更加珍貴,這古箏怕是與我沒有緣分,掌櫃這般重情重義,相信你的夫人在泉下也定當含笑。”
那男子認同地說道:“是啊,這麼好的箏,這麼美的愛情故事,隻在古書中才尋得到的,想不到也能在現實生活中讓本公子碰上一回。不過姑娘深明大義,也著實讓本公子佩服。”說完那男子給她投來讚許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她有些不自覺地紅了臉:“公子,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公子請便”。說完便飛也似的出去了。
回到家不一會兒天就黑了,明日便要進宮了,她早在電視上看到過皇宮裏勾心鬥角,為爭寵鬥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她是極其不喜歡與人勾心鬥角的,再加上她也不願意跟任何人去分享一個男人,她所想所願的便是像所有現代人一樣,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相依相伴,攜手白頭。
想到這,她又回想起從前的過往來,心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罷了罷了,連幾年中一路風雨與共,曆經畢業和工作都仍然在一起的兩個人,都能輕易地被另一個女人活生生的拆散了,這世上的愛情還能相信幾分呢?
更何況現在她到了這樣一個年代,一夫多妻製的時代,女人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又有何愛情可言?要是進了皇宮,婚姻更是皇室鞏固皇權的必然手段,那就更加說不得愛情這兩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