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同時回禮,兩人相視一笑,徹底解開心結,不由地放聲大笑。
想來也是,莫運成修道日久,可惜資質、功法、人生際遇所限,不過成就陰神修士,別看舊疾隱患盡除,如今華發複青絲,壽算時日卻屈指可數,實情為老朽枯木發新枝,潛力窮盡無可挖掘。
相反的是鄧月嬋,不僅“繼承”前賢的遺澤,更可貴的是年少青春,勃勃生機不懼風霜吹折,前途遠大地不可限量。
白發紅顏,這對忘年知交,莫運成是勢弱的一方,難免對鄧月嬋有些隱然的羨嫉,不過如今話說開了,前嫌盡去,氣氛複又轉為暖暖融融。
“旁門左道之士,多有借屍還魂的法子,可惜此事有礙人倫,冒犯冥土地府的職權,我等修道的煉氣士不可不察。”
莫運成點頭不已:“太陰真經有言,非綿綿福澤在身,功行深厚的道人,不可轉世為人。有賴月嬋道友請動五雲山君,除去沉屙舊錮,如此方能伸展,成就陰神出竅。按理說擔任鄉野村鎮的土地也足夠,不過神道雖好,卻得恪守職司,困居一地,不得自在。我願在仙道求索,證就長生逍遙,可惜今生已經無望,隻能待來世,還望月嬋道友能夠伸手扶持,將我轉世之身引領入門。
鄧月嬋此時聽了莫老吐露心跡,不由感概良多,忽而想起一事,頓時若有所思。
莫運成知其所想,心裏也了然,隻是還想聽聽道友的高見,便伸手作勢延請。
鄧月嬋笑道:“莫老,我有一言橫亙心頭,說出來怕有傷體麵,還望您老莫怪。”
莫運成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月嬋道友,我等都是煉氣士,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鄧月嬋正色道:“莫老,您在侯府位尊權高,畢竟不入核心,享得開國侯府綿延兩百年的貴氣蔭庇倒也罷了,如何能在其中分潤一二?”
“此事原本確有些礙難,不過入侯府以來,時刻不敢懈怠,耐心經營十數年,有幸司掌吳候的秘諜,如今雖已托付江璃先生,為做補償,侯府特恩,賜予我印信。”
說罷,供奉莫運成將一方拇指大小的私印取出,上麵有“戊己道正”四個篆字,貴氣深藏,若非親眼目睹,幾乎無法察覺。
“道正!侯爺也是有心人。若不是我親自操練五行道兵,想必侯府道兵必定出自莫老之手。”
莫運成伸手捋著銀胡長須,麵露微笑之於,輕輕點頭,“土地兼並日趨嚴重,失地流民多不勝數,民間怨氣滋生,帝國黃昏已近,王朝鼎革就在不遠,此為內憂。天地之間,六氣失衡,草原白災,西域黑風,北方幹旱,南方大澇,遊牧部落聯袂南下叩關,縱馬馳韁,侵略如火,諸路一一陷落,此為外患。真個是風雨飄搖,大廈將傾,若是神州板蕩,侯府如何自處,當然是練兵自保!”
“您是侯府的老人,一舉一動都被矚目,反倒是我,區區海商家裏的女兒,偶有奇遇,得了煉氣士的真傳,練一夥道兵想必還在容忍範圍之內。”
莫運成歎了口氣,“道友,還真是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