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除卻袁可顏覺得馬車內有些擁擠外,其他幾人倒是睡得舒坦。尤其花顧,他橫著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裏,將南傲然的被子搶去不說,還霸占了袁可顏的枕頭,以及楚楚的披風。
若不是楚楚仍舊有傷在身,恐怕他還會搶了楚楚的夜宵。
袁可顏兀自坐在車頂,仰頭望著濟濟的天色,翹著二郎腿,咬著嘴裏的雞腿,吧唧吧唧的對著那邊驅車的暗衛道,“小哥,上次我的烤鴿還記得不,味道是不是很好?”
那味道一縮脖子,沒吭聲,揚起馬鞭子抽了一下馬屁股。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哎……”袁可顏一聲輕歎。
暗衛眨巴著眼,瞧著夜路的山道,小心的驅車,車頂上沒了聲音,他袁可顏沒聽到自己回應生了氣,於是問道,“袁大小姐,您,喜歡咱家公子不?”暗衛想,這也算是為自己的主子進的一份力吧,畢竟那麼一個身份高貴的人不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平日南傲然身邊不缺的就是女人,主動叫他去追一個女人還是真頭一遭。
他跟在南傲然身邊已經多年,知曉南傲然的脾性,何曾會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就是那個幽夢,也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嗎。可袁可顏就不同了,不管初衷是不是故意來這裏接她回去,至少南傲然真的來了,並且不惜放下身家屈身在這荒山野嶺裏。
袁可顏躺在馬車頂上,隻覺得晃動的馬車跟著酒意越來越濃,回想起剛才追著找著南傲然問出的話,這回兒這麼被問,還真是說不出口了。
她想了一陣,那句話在嘴裏嚼了又嚼,將手裏的雞骨頭隨處一拋,又是一聲歎息的道,“小哥,我要說喜歡,是不是對不起花顧?”
“嘿……”暗衛一聲低笑,揮了一下鞭子,接話道,“這種事哪會有什麼對不住一說,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尤其,袁大小姐與花公子之間成親還是假的,不作數。”
“不作數嗎?”袁可顏追問。
“自然!”
“就算是不作數,我也覺得對不起花顧,你知道為什麼麼?”
“為何?”
“因為,我從前也這麼喜歡過花顧。”
“袁大小姐也都說了,那是從前。從前的事就叫他過去了,人啊,還是要活在當下,雙眼放在身前,就要向前看,哪有總是回頭看的道理?”
“不,不,不……”袁可顏慌得起身,將油手往身上一抹,又是一聲長歎道,“人不能沒心肝啊,雖然我平日是很沒心肝的,可……哎,不懂。小哥,你知道那句話不?”
“什麼話?”
“我那麼愛你,可唯一讓你快樂的方式是不再愛你。嗬……”袁可顏一聲無奈的淺笑,又道,“想想就覺得心酸,從前我那麼喜歡他,後來因為一件事我離開他,慢慢的才發現,當初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後來我又見到他,我發覺那些都不過是置氣,可是……我不能招惹了一個又一個,對不對?那樣,我該多麼可恨啊!”
“小丫頭,懂得倒是多。哎,這個啊還是要看你自己,別人幫不得什麼。”
“哎……”
袁可顏一連幾聲長歎,覺得這一夜之間她老了許久歲,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勁還沒散,她覺得今夜的腦子特別的亂,仿若一團火烤著,思緒如麻。
馬車內。
楚楚依靠著側壁小憩,隻那一雙靈動的眼珠子不住的亂轉,不知是不是夢中的事情太過紛雜煩亂。
南傲然仰頭靠在一角,手裏的茶盞一歪,或許是睡的沉了,連嘴裏的茶水還沒咽下去就睡了,可為何那呼吸紊亂,久久不能平息呢?
花顧被被子裹著,嚴實不透氣,悶在被子裏的臉上浮現一片不明的神態,就是夢中那個甜蜜的吻和笑都跟著馬車上傳來的歎息聲碎裂成塵埃了。
馬車嘚嘚,就這麼晃到了第二天清晨,總算看到了一座小村子。
村落很小,小到隻有一條巷子,卻是五髒俱全。一眼望去,有商鋪,有客棧,還有一座典雅至極的酒樓。
袁可顏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對著馬車輕輕拍著,“可以休息了,你們快醒醒。”
隨著袁可顏的歡呼之聲一落,陸續的從馬車裏跳出了楚楚,南傲然和花顧。
“咦?是不是馬車內太憋悶了,你們臉色都好差,不過,嘿嘿,現在可以休息了。”
花顧一扭鼻子,揉了一下發脹不已的腦袋,昨夜喝酒太過,又因為一夜未眠,雙眼腫脹的如一隻蛤蟆的眼珠子了,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追著袁可顏的腳步走進了客棧,還不忘冷嘲熱諷,“不像某人尋了個好地方睡在車頂,害的本大公子對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不做噩夢才怪。”說完,他將目光落在了隨後走進來的南傲然身上,兀自跟著袁可顏坐在了一張圓桌子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