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一定神,宇文琳琅很快反應過來,嗔道:“六哥,你想嚇死我呀!”說著,還故作憤然的飛了宇文珛之一眼,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氣短。
宇文珛之其實也是正巧路過,眼見二女在此,一時來了興致過來說上幾句,確實也沒聽到什麼,雖吃了宇文琳琅一記白眼,倒也並不生氣,隻笑道:“俗話說得好: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看看你,青天白日的,平白被嚇得小臉煞白,可見心中果然有鬼!”
他平日說話本就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氣,再加上這麼一句話,卻鬧得宇文琳琅一時啞口無言。事實上,宇文珛之還真是沒有說錯,直讓宇文琳琅大有欲辯無言之感。隻是她雖然暗裏心虛,麵上卻是不肯露出分毫的,當下頓足冷哼,丟下一句:“六哥,你可好好等著!仔細我今晚就帶了人去敲你的門!”言畢一抬下巴,傲然的拉了風細細就走。
風細細在旁本來也有些尷尬,見她這就要走,倒不由的鬆了口氣。朝宇文珛之微微一福,全了禮數後,便隨宇文琳琅一道走了。
宇文珛之知她素性刁蠻,自也不會同她生氣,見她氣呼呼的去了,卻還不忘笑著調侃了一句:“秋夜天冷風大,晚間若是出門,可記得穿好大氅,仔細受寒!”他口中戲謔,雙眼卻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風細細離去的纖細身影,麵上笑意雖則如故,眼神卻是澄澈無波的。
他正默默忖度,身後卻忽而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之聲。宇文珛之神色如常的轉頭,眼見宇文珽之正與賀清章並肩走來,他便又展顏一笑:“三哥,賀侯爺,你們怎麼也來了?”
賀清章並未言語,隻朝他一點頭,算是招呼。宇文珽之則含笑道:“琳琅這是怎麼了?這才多大一會工夫,居然就走了。我是想著她生辰快到了,打算來問問她今年又想要些什麼!”
敢情他這會子過來,為的並不是宇文珛之,而是宇文琳琅。
宇文珛之先是一怔,旋失聲叫道:“是了!琳琅可不正是十月裏的生日,我這迷迷糊糊的,竟給忘了,多謝三哥提醒!”言畢感激拱手,對於“琳琅怎麼了”之問卻是置若罔聞。
他既不說,宇文珽之也不追問,一笑言道:“早前我曾與九弟商量過這事,都覺著這個生辰須得好好為她操辦操辦,你若有心,便也一起,如此也熱鬧些!!”
宇文珛之何等精乖,一聽這話,心中頓時通透明澈。知道這個生辰,隻怕就是宇文琳琅在宮裏過的最後一個生辰了。璿貴妃與淑妃對頭多年,矛盾甚深,連帶著他們兄弟三人平日裏也是麵和心不合。然宇文琳琅身為公主,對他威脅本就有限,加之深得聖寵,參與進去,對他可謂是有益無害,卻又何樂不為。毫不猶豫的點頭,宇文珛之道:“全憑三哥吩咐!”
說話時,他卻又不免覷向宇文珽之身後的賀清章,心中更暗自揣度,難不成父皇竟有意將琳琅嫁去南源?隻是傳說賀清章不但容貌奇醜,且有克妻之相,視宇文琳琅為掌上明珠的璿貴妃又怎會答應這門婚事?莫非……賀清章竟有登上南源皇位的可能?
隻是……南源的那位攝政王,傳說中也並不是個省油的燈呢?
心中雖是思緒如潮,麵上卻是絲毫不顯,笑吟吟的轉向賀清章,宇文珛之狀極自然的問了一句:“賀侯爺那時應該還在衍都吧?何妨一起過來,聚上一聚?”
麵具後的眸光微微閃了閃,賀清章到底開口道:“六爺既誠心相請,賀某自當奉陪!”
宇文珽之聞聲,少不得笑道:“賀兄若願意來,自是再好不過了!”
唇角輕輕扯動了一下,賀清章似乎笑了一下,卻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宇文珛之注意的看他一眼,隻恨他麵具遮麵,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 ……
宇文琳琅引著風細細一路疾走,直到離了後花園,這才放緩了腳步。風細細體力本就不足,又追她走了這一路,早已是麵色鮮妍,氣息不勻。宇文琳琅回頭見了,不禁失笑的伸手在她麵上捏了一把,隻覺指尖滑膩柔潤,妙不可言,卻又忍不住摸了一把,口中同時笑道:“好麼,我今兒總算是見識到何謂‘麵若桃花’了!”
哭笑不得的撥開她的手,風細細一麵調勻呼吸,一麵反唇相譏道:“‘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我倒建議你時常照一照鏡子,說不準會有驚喜呢!”
宇文琳琅格格笑道:“你如今倒是牙尖嘴利起來,這莫非就是嬤嬤們常說的‘原形畢露’?”一麵說著,卻拉了風細細,就近尋了個亭子歇腳。二人說笑了幾句,覺氣息漸勻,心緒也平定了不少,宇文琳琅這才吐舌笑道:“才剛六哥忽然過來,可真是把我唬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