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琳琅忽然道:“細細,現如今你覺得你配不上我九哥,也覺得我母妃不會答應這樁婚事,那你想過沒有,也許將來你也會有後悔的一天?”
風細細聽得一怔,一時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事實上,她並不覺得自己配不上宇文璟之,先前所以說出那話來,指的其實是在大多數人眼中,她配不上宇文璟之而已。然而這會兒當著宇文琳琅的麵,要她再去糾正這話,卻難免有些自視甚高了。這麼一想,她索性默然閉口,不做應答。宇文琳琅見她沉默,自也不好過分逼問,隻索罷了。
馬車一路轆轆前行,車內二人一時都沒再開口。這一趟往凝碧峰,宇文琳琅先前也曾差人送信給宇文憬之,求他相伴同行。宇文憬之當時倒是很爽快的應了,卻不料到了這一日,臨時忽然有事,竟是走不開,隻得差了幾名親信侍衛前來護衛。
宇文琳琅聽他有事,雖也有些遺憾不能借機撮合他與風細細,但也不致就壞了興致,仍是高高興興的出了門。而這事對風細細來說,卻實在可算是意外之喜。從宇文琳琅口中知曉了宇文璟之的心思後,她雖不致就此不願再與對方相見,但若能不見,仍是不見的好。
車內沉寂了片刻,風細細才岔開話題道:“不知菀兒姐姐這會兒到哪兒了?”
宇文琳琅隨口應道:“本來她約我們出行,是該與我們同去的,可惜風家、瞿家如今是老死不相往來,我們也隻得折中行事了!”說到這裏,她卻忍不住一皺鼻子,撇嘴道:“不用問,今兒陪他一道去凝碧峰的,定然是那瞿煜楓!”
風細細聽得一怔,旋即笑了起來:“琳琅很討厭他?”
搖一搖頭,宇文琳琅道:“討厭倒也未必,隻是這人倨傲迂腐,活脫脫便是那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委實讓人不喜!”
風細細想著她這一番話,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好一個茅坑裏的石頭!說起來,我與他雖無多少往來,但也覺得這人的脾氣確可稱得上是又臭又硬!”
朝她吐一吐小舌,宇文琳琅到底笑著又道:“早些年,我是一見他就討厭。這些年,許是時常見麵的緣故,才發現這人其實是個實心眼,說的話固然讓人憋氣,但卻沒安壞心!”
風細細與瞿煜楓至今也不過見了一二麵,對瞿煜楓這人也實在說不上有什麼了解,隻是卻能感覺到瞿煜楓對瞿菀兒的關懷確是發於內心,卻做不得假。隻是有些人,或許不是壞人,卻往往讓你喜歡不起來。她心裏這麼想著,口中便也說了出來。宇文琳琅便也笑著點頭應是。
二人這會兒說話,都是有意無意的繞過了宇文憬之及風家家事,這般隨口說笑,信口評點,倒也各自輕鬆。衍都冬日幹寒,這陣子又大多是晴好天氣,官道平坦,少有泥濘,馬車一路疾馳,走得又快又穩,不過個許時辰,便到了凝碧峰下。
風、瞿兩家的別院都在凝碧峰山上,車到山下時,便需換乘暖轎。宇文琳琅偕風細細下車時,外頭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身上,加之今日無風,竟是絲毫不覺寒冷。
宇文琳琅見此,不覺動了念頭,當即轉向風細細道:“天氣這般好,我們不如走上山去吧?”
風細細本也是個好玩之人,隻是各方約束,一直難能自由,這會兒聽宇文琳琅這麼一說,自是毫無異議,當即笑道:“好!”
二人身邊帶的,都是心腹之人,自是誰也不會攔阻。秦嬤嬤與嫣紅都是細心之人,見此忙回頭招過轎夫,命抬著空轎跟在後頭,以防二人體力不支。她們這邊才剛交待完,那邊風細細與宇文琳琅已並肩上了凝碧峰的石階。
宇文琳琅素來好動,爬山早非一次,一麵爬一麵對風細細道:“這凝碧峰可說是京畿數一數一的風景佳處,早年聽說太祖皇帝曾有意在凝碧峰修築行宮,不過後來被人勸阻了……”她說著,已忍不住抬頭朝山上看了一眼:“否則的話,隻怕這裏如今也與景山行宮類似了!”
這事風細細還真是沒有聽人說起過,聞言不覺大為詫異:“還有這事?”在她想來,封建社會都是傾一國之力以養一家一姓,皇帝起興建造行宮,卻被阻止的還真是不多見。
宇文琳琅聳肩,道:“說是景山已有行宮,若在凝碧再建,一則耗費帑銀過甚;二則也令京畿百姓無處遊玩賞景;三則兩處行宮物景相類,也無意義!”
風細細想想,不覺笑道:“這話其實也頗有幾分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