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上次並不愉快的交談之後,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見過麵,連電話也沒有打過,隻是彼此發過幾條簡短的短信。盡管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是為了排解她的憂鬱才問起她的事,但是一想到她悲傷的樣子,我總有點愧疚和不安。
有很多次我想主動打電給她,或直接去她公司找她,可是我沒有一點勇氣。我覺得我就像一條導火索,隻要一見麵,就會讓她想起過去,就會讓她傷心。我甚至一直認為,因為我,她一直在難過之中。我很想給她發個安慰她的短信,但想到這僅僅隻是我的猜想,並不能確定。為什麼要想著人家的不好呢,難道隻是為了有理由給她發短信?這使我自愧難當。
我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一直熬到年底的前幾天才給她打電話詢問她什麼回去。接通電話之後我的心終於放下來了。我簡直是杞人憂天,電話裏她聽上去心情很好。她說:
“你最近怎麼樣,事情多嗎?馬上放假了,事情很多,所以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後天我回家,票已經買好了,九點四十五分的火車,到時候我先去你公司。還有啊,明年我介紹一個公司的erp係統給你做,是我的一個同學公司裏的,你可以省去很大一部分業務經費,隻要請我和同學吃一頓就好了。我給她看了你公司的網站,她覺得你們公司的方案不錯。”
她一直說個不停,自己也好像意識到了,馬上問我:
“說說你最近怎麼樣,好久沒有聯係了。”
“我很好,過的輕鬆愉快。”我說。
確實,沒什麼比得知小卉很愉快讓我更加開心了,對於自己多餘的擔心所帶來的煩惱忘得一幹二淨。小卉最後在電話囑托我:
“後天下午六點到你公司,等著我。”
那兩天公司事情不多,五點鍾下班後同事全走了。我也無所事事,打開一貫去的清風網站下棋。因為馬上見到小卉,有點興奮,棋下的毫無章法,第一盤僅下到六七十手,一個二十多目棋的大角被對方眼殺,隻好認輸。第二盤棋依然是輸,索性關了網站,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四十分,小卉應該快到了。拿了杯子去接水,剛走出由兩個書櫃做成的屏風便一下子愣住。
不知什麼時候小卉已經到了,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我懷疑是自己的錯覺,隨口問:“是你嗎?”剛問完不禁覺得思維混亂的可以。
小卉對我這個滑稽的提問沒有一點反應,頓時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又有什麼事。
“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不久。”
“為什麼不叫我?”
小卉直直的望著我,一言不發。
“怎麼了?”我邊說邊坐到她的斜對麵。
依然無語,兩顆淚珠突然從她的眼眶中流了出來,讓我不知所措,起身坐到她的邊上關切的問:
“到底怎麼了?”
“我被公司記過了。”
天哪!聽過這個我放下心來了,隻不過是個記過處分而已。我說:
“就這點小事,值得這樣?”
“但我不是我的錯,我委屈!”
我認真的看了她一分鍾,便雙手按住她單薄的肩頭,讓她坐下來。我點燃一枝煙。“不是你的錯,記你的過是不正常,但也許正是你老總的意思。他是一個企業的老板,他是不會這個低級錯誤的,除非他另有隱情。所以你要正視這一點。”
她仍是一言不發。頭輕輕地靠在我肩上。
我想小卉此時很累,靜靜的偎依在我的身上。雙目微閉,長長的睫毛還有殘留的淚水,臉色蒼白的嚇人。我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生怕驚擾了她,就讓她這樣好好休息一下吧。
整個辦公樓很靜,靜的似乎可以聽見窗外樹葉搖擺的聲音。好久我們都沒有說話。(2006-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