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燈錄》卷五載惠能大師法嗣西京光宅慧忠國師:
時有西天耳三藏到京,雲得他心慧眼。帝勃令與國師試驗。三藏才見師,使禮拜立襪右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耶?”對曰:“不敢。”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麼處?”
曰:“和尚是一國之師,如何卻去西川看競渡?”師再問:
“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卻在天津橋上看弄猢猻?”師第三問,語亦同前。三藏良久,罔知去處。師叱曰:“這野狐精!他心通在什麼處?”三藏無對。
這是個有名的公案,唐代宗時事也。後來有僧問仰山:“大耳三藏第三度為什麼不見國師?”仰山曰:“前兩度是涉境心,後入自受用三昧,所以不見。”又有僧以此問玄沙,沙說:“汝道前兩度還見麼?”
玄覺雲:“前兩度若見,後來為什麼不見?”……能不能被耳三藏覷見,與能不能被山神覷見是一樣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因為涉及修行次第及功夫境界,故爭論也較多,大家的解釋也都不一樣。有些解不出來,便隻好以不解解之,椎破五連環,如:“僧問趟州曰:‘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見國師,未審國師在什麼處?’趙州雲:‘在三藏鼻孔裏。’僧問玄沙:‘既在鼻孔裏,為什麼不見?’玄沙雲:‘隻為太近。”’這都是叫人勿執粘滯縛的話,卻不是解釋問題的答案。
但這並不是個新的論題,早在莊子《應帝王》中即有一“壺子四示”的故事:鄭國有神巫,名叫季鹹,能知人死生禍福,列子引他去見壺子。第一次季鹹見壺子麵如一灘濕灰,認為壺子快要死了。第二次,則見到壺子又有了生機。第三次,他看不見;抱怨壺子沒有齋戒,要他齋戒了再來相。第四次,見了壺子,因壺子“示之以未始出吾宗”,他完全無法覷相掌握,隻好逃走。
鄭有神巫曰季鹹,知人之死生存亡、禍福壽天,期以歲月旬日,若神。鄭人見之,皆奔而走。列子見之而心醉,歸,以告壺予,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為至矣,則又有至焉者矣。”壺子曰:“吾與汝既其文,未既其實,而固得道歟?
聚雌而無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與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嚐試與來,以予示之。”明日,列子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數矣!吾見怪焉,見濕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壺子。
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是殆見吾杜德機也。嚐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予。出而謂列子曰:
“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見其杜權矣。”列子入,以告壺子。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天壤,名實不入,而機發於踵。是殆見吾善者機也。嚐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齋,吾無得而相焉。試齋,且複相之。”列子入,以告壺於。壺子曰:
“吾鄉示之以太衝莫勝。是殆見吾衡氣機也。鯢桓之審為淵,止水之審為淵,流水之審為淵。淵有九名,此處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