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遙輕輕掩上房門,穿拖鞋的腳盡量將聲音放到最小,昂著頭看走廊的另一頭,微弱光線裏似乎看到南宮曜的房門虛掩著,土耳其進口地毯上倒映著一指寬的一道光。
鬼使神差,她走了過去。
一個女人的側影。
確切的說,是一個赤裸女人的側影,齊耳短發,纖細的腰肢,雪白修長的胳膊和腿,看姿勢都知道是個美人兒。
那個美人兒正立在床邊,將地上一件絲質襯裙拾起,腳邊還淩亂散布著其他的衣物,女人的內衣、裙子、高跟鞋,男式襯衫、領帶、襪子。
像是有意還原昨夜的現場一般,那麼刺眼直白地暴露在沈雨遙眼前。
那個短發美人兒已經伸腿將自己套進白色絲綢襯裙裏,沿著腳踝往上拽起,微傾的腰,擺出一個極其嫵媚誘惑的姿勢。
她冷冷地看著,停頓了數秒。
十七歲的大腦快速冷靜將眼前這場景吞下、消化,背身下樓。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回,南宮曜帶女人回來。
嫁給南宮曜之前,她隱約猜到會麵臨什麼樣的處境。
從來不管南宮曜的閑事,是因為曉得自己的身份——雖然名義上是妻子,也不過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為了讓家族產業起死回生,她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而他是迫於壓力娶了她,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命運被強製聯係到一起,她也能理解南宮曜的處境。
好在,到目前為止,他們一個月裏也見不到幾次。
南宮曜從不在家吃飯,他所執掌的南天集團是這一地區數一數二的上市公司,應酬自然是極多的,每每回來,也是淩晨,那時她尚在夢鄉,而當她早上七點起床洗漱準備上學,他則剛進入熟睡,他們的時差就像是巴黎與香港,永遠隔著莫名其妙的幾個小時。
像這樣在房門外看見的陌生女人,三個月裏,沒有哪一張臉重複出現過。
從女明星到女主播再到高級白領,南宮曜用他換女人的速度領銜八卦雜誌第一黑榜,連雜誌都比她沈雨遙關心南宮曜的私生活!
這樣倒好,她樂得清靜。
下樓,玉姐已經在餐廳門口等著了。
“今天阿進出門辦事去了,上學叫金司機送你吧,回來順路去趟老宅取東西……”
“喔……”
默然在桌前坐下,吃早餐,不發一言。
玉姐原來是沈家傭人,沈雨遙嫁給南宮曜,畢竟隻有17歲,父親沈兆南放心不下,讓玉姐跟著過來了,在這偌大的別墅裏,沈雨遙也當玉姐是自己人。她負責沈雨遙的日常飲食起居,一點不馬虎。
這會,玉姐又把沈雨遙的書包拿了過來,裏麵裝了她愛吃的零食、牛奶以及維生素片,送她上了車。
白色凱迪拉克一路往市區方行駛,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在後視鏡裏快速移動消失,沈雨遙托著腮,漫無目的打量窗外景色,腦袋裏構思著各種無厘頭的場景。
今天早上在南宮曜房門外,她有那麼一瞬間,假想這個男人從自己身邊醒來是什麼情形。
但她旋即被這個念頭嚇到了。
連南宮曜的主意都打,她是瘋了嗎?
回想三個月前的第一次見麵,至今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