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曙光如同一束束激光,蠻不講理地射進屋子。窗台下的蘆薈半明半暗,散發著一種素淨的美。

然而,倘若隻是這些,還不至於讓我從酣睡中蘇醒。

“文濤,快起來,今天不是第一天上班嘛。”雨欣粗魯地掀開了我的被子,我無法想象在那一刻我有多麼討厭她。

我本來是可以很愛她的,如果她的行為舉止能夠不像一個老婆那樣,整天什麼事都跟著操心的話。

當初我和雨欣分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她很自然地想到了讓彼此的關係向前邁進一大步——結婚。遺憾的是,我對結婚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也不想草率地將人生固定在一個方向上。

也許是我回應她的態度太過輕率和暴躁,我們因此大吵了一架,雨欣那天第一次在我麵前哭了。

我沒有選擇去安慰她,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除非我抱著她,對她說“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好,我是那麼愛你,我們結婚吧”之外,一切的言語對她來說可能都隻是逃避而已。但是我想得很清楚,一刻也沒有猶豫過,我的確不想同雨欣結婚,即使為此我不得不同她分手。

我在**上伸了個懶腰,猛地翻下了**,動作果斷而迅速。

我在洗手間簡單地洗了把臉,又象征性地刷了牙,走出來後,雨欣已經開始在餐桌上擺起早餐來。

“我給你煮了麵條,體貼吧。”她一邊將碗筷擺好,一邊哼著小曲,曲調雜亂無章,不知道是出自哪首歌曲。

“早上你讓我吃麵條?虧你想得出來。”

“這是希望你第一天的工作能夠像麵條一樣順順當當的。”雨欣說。蹩腳的比喻,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我情願吃兩根油條,使我在工作中能夠油滑一些。

我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了下去,肚子已經飽了一半。不過看在雨欣早早起**為我準備早餐的份上,我還是將一大碗麵條都吃下去了。吃完之後,已經開始覺得有些困了。

“好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

走到門口,我又停了下來,回頭問她:“對了,你今天有什麼打算嗎?”

“你就那麼想攆我走啊!”雨欣沒好氣地說。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沒什麼正經事做,可以去試試找個工作。”說完,我將門一關,上班去了。

陽春市的地鐵一號線剛剛開通,很多人還保留著乘坐公交車上下班的習慣,因此即使是上班高峰期,地鐵裏麵也不顯得太擁擠,不至於像上海或北京那樣前胸貼後背。乘客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有些人似乎還在感歎著這遲來的便利交通工具。

“早啊。”我在走進樓道的時候見到了朱迪,她穿著一身灰色的職業裝,已經擺脫了學生時代留下的稚氣。這又使我想起了那個人。人們總是喜歡嚐試自己從未有過的經曆和感覺,就像剛剛畢業的學生,恨不得馬上讓自己成熟穩重起來,幾年過去之後,又反過來羨慕那些仍然保留著童真和青澀的學生時代。而願意真正體味人生過程的人卻沒有幾個,往往都隻是看到了別人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