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開車,季宸東坐在副駕,路上,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安景的眼淚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掉下來。
季宸東靠在座椅上,側頭看著窗外,車窗玻璃上映照出他那張青紫和刺目鮮紅交錯分布的麵孔,他雙眼出神的看著某一處,瞳孔中帶著壓抑和隱忍。
車子一路開回到鼎都,安景熄火,但卻沒有馬上下車。
季宸東一動不動的坐在副駕上,良久,安景這才輕聲道,“我們回家。”
季宸東緩緩轉過頭來,車內沒有亮燈,隻有小區中的路燈亮著暖白色的光芒,也照亮了季宸東的臉。
安景看到他的眼眶紅了,帶著幾欲墜下的濕潤,她心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季宸東一眨不眨的看著安景,薄唇開啟,很低,也很壓抑的聲音道,“對不起……”
安景的眼淚掉下來,主動過去抱住季宸東,她哽咽著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
如果她不跑出去,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季宸東伸手扣著安景的後腦,低聲道,“是我沒能力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季宸東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向來隻有他讓別人吃癟的份兒,可是這一回,他不僅自己栽了,而且還連帶著安景跟著他一起受委屈。
看著她在警局,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是因為她自己喝醉酒認錯人,跟章易乾和韓新陽沒有任何關係的那一刻,季宸東的心幾乎都要疼碎了。
都是他沒有用,是他沒有能力照顧好安景,還要讓自己的女人去拋頭露麵,舍棄自尊的救他。
如果說之前季宸東多少是大男子主義,所以才會不讓安景出麵作證,自己一力承擔,那麼現在,這種結果就是對他自大的最大諷刺,他既受不了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更受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安景受委屈。
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小人低頭,這對於一向自尊心比天還高的季宸東而言,無疑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季宸東此刻抱著安景,除了對不起,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可安景卻道,“宸東,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如果我早知道你在裏麵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一定早早就去救你出來。”
季宸東將安景用力的攬進懷中,輕吻著她的頭頂。
兩人回家之後不久,李震霆,段奕和葉琳也回來了,他們買了很多的外用藥和紗布,碘酒。
安景正想著家裏麵沒有這種東西,想下去買,葉琳遞給她一個大袋子,出聲道,“東西都在裏麵了。”
季宸東在主臥,安景回去主臥給他上藥。
客廳中,段奕和李震霆坐在沙發上,兩人俱是麵色難看,葉琳跟著他們一路,被他們兩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場凍的不敢說話。
三人俱是沉默,空氣中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終是段奕第一個出聲,“我他媽要是能咽下這口惡氣,我就不叫段奕!”
葉琳平時對段奕很凶,那是因為她沒見過段奕真的發脾氣的時候,眼下看著段奕一副分分鍾要吃人的模樣,她嚇得都不敢出聲。
李震霆也是沉默良久,隨即道,“雖然宸東出來了,但是章仲禕和韓晉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他,眼下整個楓林都不安全,要趕緊回峂城。”
段奕道,“宸東這次受了這麼大的窩囊罪,以他的脾氣,是不會離開楓林的。”
李震霆蹙眉道,“這裏是人家的底盤,就算是想報仇,也不能打沒準備的仗!”
就是因為太過大意,之前在峂城那麼多年,都沒有敢碰季宸東一下,所以養成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這次吃的悶虧就是最大的教訓。
聞言,段奕沉著臉道,“那正好,估計峂城那邊找宸東也找瘋了。”
客廳中,段奕和李震霆商量著計劃,主臥中,安景給季宸東擦臉,上藥。
血跡清洗幹淨,露出季宸東本來的皮膚,安景看著他一張本來漂亮到完美的麵孔上,如今硬是各種傷痕,傷口,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季宸東伸手拭去安景臉上的眼淚,輕聲道,“別哭,我看著心裏難受。”
安景點頭,緊緊地咬著牙,強忍著眼淚。
拿著棉花棒,蘸著碘酒,安景給季宸東臉上的細小傷口上藥。
他額頭上有一塊比較大的傷口,碘酒清洗過之後,還能看到一個一毛錢硬幣大小的結痂傷疤。
安景皺眉,出聲道,“這傷在家裏麵沒法處理,還是去醫院吧。”
季宸東輕聲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