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生怕來人跟顧錫駱動手,所以她下意識的跑到顧錫駱身邊,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可還不等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隻聽得熟悉的男聲傳來,帶著壓抑的情緒,“讓他們走。”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說話的人是從隔壁包間走出來的蕭旭航。他拿著餐布捂住受傷的頭部,滿臉鮮血模糊了表情,端的是看著駭人。
蕭旭航的朋友們聞言,皆是麵露詫色,就連安景和葉琳也是目露疑惑。
不過眼下能走就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然這邊隻有顧錫駱,皇甫君和龍海洋三個男人,對方則有十幾個人,動起手來這邊隻有吃虧的份兒。
安景二話不說,下意識的拉住顧錫駱的手,邁步往外走去。皇甫君讓葉琳和龍海洋走在前麵,他最後一個從飯店內出來。
出門之後,五人上了車,直到車子開走,眾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慢慢放下來。
安景坐在副駕,雙手下意識的緊緊握在一起,掌心中一片滑膩的粘稠,她低頭一看,昏暗光線下,掌心中一片暗深色。她眸子微挑,不敢確信的將手掌抬起來,還沒等湊到鼻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麵撲來,是血!
她的右手掌心暗深色更多,而左手的掌心則是被右手給染上的。安景確信自己沒有受傷,也沒有任何疼痛,那麼掌心中的血……
安景回憶起幾分鍾之前的畫麵,她是拽著顧錫駱的手出來的。僵硬著脖子,緩緩側頭看去。顧錫駱的左手搭在方向盤上麵,手背上都是血。
安景瞳孔微微顫抖,很低的聲音道,“你受傷了?”
顧錫駱直視前方,認真的開車。聞言,他唇瓣開啟,聲音波瀾不驚的回道,“沒事。”
他說的不是沒有,而是沒事。
坐在後麵的葉琳也是傾身向前,想要看顧錫駱的傷到底重不重。安景打開車燈,在暖黃色燈光的照射下,顧錫駱左手上的一片鮮紅更加刺目。眼下鮮血已經順著他的手背,流到了衣袖裏麵。如果是蕭旭航的血染上了,那麼這麼久,血早就凝固了,但顧錫駱手背上的鮮血一直在流,很明顯是他自己受傷了。
安景當即眉頭一簇,沉聲道,“停車。”
顧錫駱淡淡道,“你要幹嘛?”
安景皺眉道,“你的手受傷了,我來開車,我們去醫院。”
顧錫駱隨口道,“我沒……”
這次連葉琳都急了,她在後麵伸手大力的拍了下顧錫駱的肩膀,皺眉道,“讓你停車就停車,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噝……”顧錫駱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在街邊停了車。
安景打開副駕車門,繞過車頭,來到了駕駛席位。
顧錫駱下車,他下意識的去看安景的臉,但見她微垂著視線,緊抿著唇瓣,與其說是生氣,還不如說是忍著什麼。
他當即小聲道,“怎麼了?”
安景沒有看他,隻是低聲道,“快上車,別凍壞了傷口。”
峂城的二三月份,最低溫度有零下三十幾度,隨便一張嘴都是一團白霧。安景坐進了駕駛席,顧錫駱也繞過去,坐進了副駕。
車子開往附近最近的醫院,說是醫院,其實是一家兩層的中型私立診所。
臨下車之前,安景從包中拿出了一頂帶著毛球的毛線帽子,然後拉過顧錫駱的左手,將他的手輕輕放到帽子裏麵。
顧錫駱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隻聽得安景低聲道,“天冷,傷口凍傷更難愈合。”
說罷,她轉身推開車門下車。
幾人一起來到醫院,找了夜班的急診室醫生。在病房裏麵,顧錫駱坐在椅子上,醫生拿著蘸了酒精的藥棉幫他擦拭左手背,隨著血跡的褪去,傷口也逐漸清晰。
在顧錫駱的左手背正中間,赫然是一道不下七八厘米長的血道子。劃痕很深,隱約可見兩邊側翻的表麵皮膚。龍海洋可能有暈傷口的毛病,看到之後,當即捂著腦袋別開視線。
葉琳和安景站在一邊,一眨不眨的看著。
醫生處理完表麵血跡之後,拿出鑷子,撥弄著血道子的邊緣,仔細檢查內部有無玻璃碎片殘留。雖然醫生已經盡量小心翼翼,但見顧錫駱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發抖,也能想象到這有多疼。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讓家裏麵省心,動不動就打架,難道學校老師都沒教你們凡事可以動口就不要動手嗎?”
顧錫駱麵色坦然的回道,“但老師還教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聞言,醫生抬眼看了下顧錫駱,然後不誤諷刺的道,“不忍的結果呢?就是你現在坐在我這裏,明明很疼,但是當著女孩子的麵,又隻能咬牙硬挺著,這不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