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隻因為,今夜的夜色很美。麵前一個神一樣的男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就這麼怔怔地在屋簷下立著,簷下的燈籠慘淡淡的,映著他粗獷的麵龐,使他的神色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和。
晴美竟也癡癡地看著他。今晚的夜啊!
夜風徐徐地吹來,吹得蠟燭明滅不定,燭火搖曳中,偶爾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真的下雨了啊?”晴美忽而悠悠地道。
晴墨轉頭,看著她,道,“土豆片,想什麼呢?還不快過來,我們的期限可是有限的。”
晴美又怔住地凝視了一下這個夜色,緩緩地轉過身子,目光回到師傅的草圖上。
雖是稀鬆平常的筆法,但是在老師的筆下卻是如同神筆一般,當我們的目光接觸畫麵,隻是這麼一掃,會感覺我們的眼睛仿佛是被釘到了畫麵上的圖片一般。
晴美應了一聲,道,“哦。”
晴美點了點頭,走過窗邊輕輕地關上窗戶,再次回頭的時候,看著晴墨正在用心的看著畫板上的圖,他偉岸的身軀即使是在燭光裏也如此的有魅力。
隻是那麼隨便的站姿,幾乎是眸光流轉間,如漫天星空落地,卻讓這裏所有的一切失了神采。
燭光映著他的一身寬鬆飄逸的白衣,就如同是天人降落了人間。
晴墨停下自己手裏的筆,再次緩緩地回頭,目光落在了正在他身後發怔的晴美的身上,道,“在繪畫中,畫者分為三層。第一層的人是隻畫看見的,看到了什麼便畫什麼,力求逼真;第二層的人是既畫看見的,也畫看不見的。第三層的人是隻畫看不見的。”
晴美停下來,模仿著師傅的嘴型,淡淡的道,“看不見的,看見的?”
晴墨點點頭,在畫前緩緩地踱步,道,“看不見的不一定是看不見的事物,看的見的也不一定是你看到的事物。無論畫者多麼的認真仔細注意刻畫事物的細節,但那些也隻是把已經有的放在畫麵上而已。”
晴美忽而點點頭,再次的凝視那幅畫良久,呼吸逐漸恢複了平穩,情緒也不再起伏。
她忽而如茅塞頓開一般,道,“這八個仙人隻所以栩栩如生,猶如身臨其境一般,是因為他們來源於生活,而又加進去了他們的靈魂,也就是畫者的想法?就是既畫了我們可以看見的,也畫了我們看不見的?畫麵才如此的生動,吸引人?”
晴墨大喜,道,“極普通的點,如果三點連線就會成一條線,就像是把線條無限的延長。這三點若不是在同一條直線上也可以組成數個畫麵。”
晴美大驚,立刻道,“怪不得人家外界傳言溫寫意一直是個千年不遇的奇才,在弱冠之年就已經和畫壇傑出的人物齊名了,果然名不虛傳。”
晴墨隻是稍微的‘哎呀’了一聲,滿臉不屑的樣子,緩緩地道,“豆大點的家夥,隻要給你機會你就亂闖,連溫寫意三個字當著為師的麵你也敢提?”
晴美撓撓自己的頭,剛才一時的興奮,就這麼失口叫了出來,師傅連責罵的時候,語氣都這麼溫和。剛才自己卻是沒有注意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在現代的社會裏,也不可以直呼其名。尊師重教是整個民族的傳統美德。
尤其是在古代社會裏,老師在社會中有相當高的的地位,古人所列舉的應該受到特別尊崇的對象是“天地君親師”,老師占有一席。
老師被列入與君、父共同受特殊尊敬的行列。教育界的祖師爺孔子,更被尊稱為“至聖先師”,即使是天下至尊的皇帝,對他也要頂禮膜拜。況且自己還不是皇帝。當著麵直呼其名是為極大的不敬。
晴美還在發怔,哪知道晴墨似是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般,隻是舉起了手中的蠟燭,對著畫板上的影子道,“你來仔細看一下,這個燭光可以映出一張大的圖。就如同一條線段也可以千變萬化的......”
晴美凝神望去,忽而印象裏也有這麼一個人在給她說話,好像也是在講這個問題,“一條線段也可以千變萬化的。可以組成不同的圖像。隻要你能看到這些影子,你就能在你的畫中,畫出所有的天下萬物了。不僅能畫出事物的本身,就是畫的靈魂你也可以看到。”
晴美的心中不禁莞爾,自己努力的在找著記憶中對自己說話的人,卻終是無力。
晴墨沒有注意到她的走神,依然在認真的說著下麵的話語,
晴美的心中禁不住也有了一絲絲的感動。抬眼向自己的這位可以放下他的一切救治自己的恩師看去。他隻是把她作為朋友,卻又循循善誘的教導她,又從不把自己作為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