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默默的不知注視著何方,就這樣任由身邊的人為自己以淚洗麵,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心一步一步走向墮落。段天依舊一語不發,他的沉默誰都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他這輩子恐怕是廢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睛,也不知他受了多大的苦,唉”副觀主蕭索的說道,本來他是打算安慰一下紫媛,可是卻實在想不出該怎樣去說。
聽了他的話,紫媛微微一愣,她知道副觀主話中的一個人廢了那意味著什麼,她在心中默默的為段天感到惋惜和憤恨。
“這幫家夥下手真狠,哼!爹爹,我要找他們評理去!”紫媛說著便欲往外衝,副觀主沒攔著,隻是淡淡的道:“現在段天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走了,那他誰來照顧?你還指望我這糟老頭子麼?再說你即使爭贏了,他的傷還能好起來嗎?”
聽了他的話,紫媛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又回頭看了段天一眼,眼中的淚又流了出來。
“爹爹,那你就趕快為他止血吧!”副觀主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於是便又去準備了,紫媛看了段天一眼後也跟了上去。
今年的雪來的很晚,去年一年都沒有下雪,直到今年的二月份才朦朦朧朧來了點雪花,漫天的雪花飄飄灑灑將整個大地都蓋上了一層白色的棉被,陣陣寒風凜冽中山鳥盡歸林。覆蓋整個天地的雪永遠都不會去想路上行人的感受,它隻知道想什麼時候下雪,於是便什麼時候下雪,這就叫無情!
時間飛逝,大約又過了三個月,段天身上的傷終於在副觀主與紫媛的悉心照料下好了大半,可是他心中的傷卻沒有因為雪停了而溫暖半點,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了心。
經過這三個月不間斷的換藥和補藥,段天已經又恢複成了正常人模樣,還可以勉強的下床走動了,隻是卻依舊要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在那非人般的三天中,段天可謂是受盡了肉體之苦,抽筋,撓骨,剝皮隻能算是小痛,千刀萬剮或許才能表達,不過那些人不僅動作流利,而且還很懂規矩,段天的內俯和頭顱,他們都沒有傷害,因此段天才會流盡了血,嚐盡了痛。那些傷因為沒有牽扯到段天的內腑,所以在一些大補之藥的療效之下,好的也算很快。
今天剛好是段天離開深牢的第一百天,按照副觀主的意思,過了今天,他便要再被關押了。
“段天,你放心,到了牢裏麵,你不會再受肉體之苦的,而且平時所需的藥物我也會讓媛兒給你送去,相信過不了多久你還是可以出來的。”
副觀主將段天從房間內攙扶到了太陽底下的靠椅上,接著又滿是感慨的說道:“你心中的恨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千萬不要亂來啊!英山觀雖說現在隻有我們四人才算的上是觀內之人,可是這趟渾水並不淺,雖然英山觀在整個北嵐隻能算的上是滄海一粟,可是這其中的秘密連我都不得不退避因為你的傷我為你額外的申請了一百天修養的時間,現在你的傷也算是痊愈了,你就應該振作起來,不要讓我們為你感到失望,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無論在那裏都是這樣可是即使是丟了這條老命,我也不會置你不顧的,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我也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副觀主說完這句話,又看了段天身後的紫媛一眼,然後便離開了。
今天紫媛卻是很例外的沒有嘮叨,似乎是即將與段天又要分離,所以心中不舍,又或是因此此刻正在猶豫不決之中。
“今日剛好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一年期滿的最後一天,在此期間,曾恐懼過!曾奢望過!曾興奮過!曾膽怯過!曾幸福過!曾怨恨過!曾後悔過!可謂是嚐盡了人間百味,可是我心甘情願,這就當是我生為人的贖罪,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上輩子是你欠我的,這一年來,也是你欠我的,從今天開始,我段天便不再甘願為人為奴,憑什麼你為天?我為命?我以斷心來斷情,就是要向你證明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從今日起,我將取代天為目標,我不會再怯弱,更不會讓痛苦和失望在我身上再次發生,我隻為自己而活著,你等著!”
段天瞪著頭頂蒼天心中默默的說道。
這個時候紫媛也剛好下定了決心,突然對段天說道:“我帶你走吧!我不會眼看著你再去受苦的。”聽了他的話,段天灰色的眼眸中殺機一閃,嘴中嘶啞的說道:“好!”
他一出聲便將紫媛嚇了一跳,因為段天不僅此刻的神情可怖,而且他的聲音也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上來的,可是她頓了一下還是轉身回去準備了
經過三個月的調養,段天的身體還是能夠行動的,雖然還是疼痛難忍,可是他的外在傷勢還是全好了,隻剩下一些皮肉傷還處於恢複之中,不過這對紫媛的計劃還沒有什麼影響。
於是就在這一天深夜的時候,紫媛便拖著段天從他住的房子緩慢的走了出去。
英山的夜是寧靜的,天已經黑了很久,在這初夏的季節顯得很特別,二人佝僂的身影像是黑夜中的賊一般向著觀外一步一步走去,不過卻不是正門,而是向著更加隱蔽的後山走去。因為四長老死後整個英山觀的防衛便加強了很多,即使到了深夜也會有一隊又一隊的道士來回巡邏,所以為了不引人注目,紫媛隻好選擇了後山。